山道上，风刮得树叶哗哗作响，像在催我们快走。
白芷靠在我背上，身子轻得像片纸。她的呼吸贴着我脖子，若有若无，像是随时会断。我能感觉到她额头的滚烫，那是发烧的征兆，也是内伤太重的表现。她不该被柳长歌那一掌打中头的，那一下，像是把她的魂都震散了。
“林烬。”夜霜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压得极低，“前面有人。”
我没应声，只把白芷往上托了托，让她靠得更稳一些。手背蹭过她的脸颊，冰凉又滚烫，像是烧化的雪水。我心里一阵刺痛，却咬着牙没说话。
前方树影晃动，三个人影从林子里慢慢走出来，都是穿宗门弟子服的，腰间挂着符箓和短刃。带头的那个我认得，是柳长歌的亲信弟子——陈衡，练气七层，在外门也算小有名气。
“林烬。”他开口，语气不急不缓，像是老熟人碰面，“把白芷放下，跟我们回去。”
我没动，只把白芷往身后护了护。
“她伤得太重，撑不了多久。”陈衡继续说，“你这样带着她逃，只会害死她。”
我盯着他，心里一股火往上窜。这人平时说话倒是温和，如今说起话来也学会了软刀子捅人。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让我不战自降，省得动手麻烦。
“你不是医仙谷的人。”我冷冷开口，“你懂什么？”
陈衡笑了笑：“我当然不懂，可我知道，你不配把她带去医仙谷。她是丹阁圣女，救她的应该是长老，而不是你这个……叛徒。”
“你说谁是叛徒？”我声音低沉下来，连我自己都听得出来，里面已经夹杂了一丝玄无极的力量。
“你杀了周启，还敢否认？”他身后的两人往前一步，手上符箓已经亮起微光。
我嗤笑一声：“周启是我朋友，你们知道个屁。”
“够了！”陈衡忽然拔高声音，“林烬，交出白芷，束手就擒！这是长老的意思。”
“你们也配谈‘束手就擒’？”我冷笑。
话音刚落，夜霜已经动了。
她身形一闪，像一缕黑烟，直接扑向最右边那人。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夜霜一掌拍在胸口，闷哼一声，往后倒去。夜霜没有停，顺势抽出一把匕首，干净利落地划过对方喉咙。
血溅在草叶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动手！”陈衡大喊。
剩下那人冲上来，手里符箓一甩，一道金光直奔我面门而来。我抬手一挥，玄无极的力量瞬间涌出，那金光还没靠近，就被一股黑气吞掉。我反手一掌，正中他胸口，他整个人像断线风筝一样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再没动静。
陈衡脸色变了，往后退了几步，嘴里念着咒语，手中符箓开始发光。
“别逼我。”我往前一步，语气里已经没了人味。
他猛地扬手，符箓化作一道火焰，直扑我面门而来。
我抬手一抓，那火焰竟被我握在掌心，化作一团跳动的火球。我往前一甩，火球轰地一声砸在他脚边，炸开一个坑。
他踉跄后退，脸上终于露出恐惧。
“你……你体内的力量……”他声音发抖，“你是玄无极！”
我没理他，只是盯着他，眼神冷得像冰。那一刻，我真的想杀了他。不只是因为他拦我，而是因为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体内那股力量突然躁动起来，像是要冲破封印。
白芷在我背上轻轻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我心头一紧，顾不上杀他，转身就要走。
“林烬！”他不甘心地喊，“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长老已经下令，整个宗门都在追捕你！你逃不掉的！”
我没回头，只低声说了一句：“那你告诉我，她要是死了，你们还能拿我去做什么？”
他愣住了。
我没再管他，抱着白芷继续往医仙谷的方向走。
夜霜跟在我身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你还撑得住吗？”
我点点头：“她还活着，我就撑得住。”
她没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们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山路越来越陡，空气里开始弥漫一股湿热的气息。我知道，那是“迷魂瘴”的边缘地带。传说中，这里常年雾气缭绕，毒虫遍布，进去的人十有九死。但也是通往医仙谷最快的一条路。
“真要走这儿？”夜霜问。
我看着怀里昏迷的白芷，声音低哑：“只有她活着，我才能活。”
她点了点头，没再劝。
瘴气入口处，雾气翻腾，像是一口张开的大嘴，等着吞掉闯入者。我们走进去，湿气立刻爬上皮肤，像是无数冰冷的手在抚摸。四周安静得出奇，连虫鸣都没有。
“小心脚下。”夜霜提醒。
我点头，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
突然，白芷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她整个人抽搐了一下，像是在梦里挣扎。
我停下脚步，把她轻轻放下，手指按在她脉搏上。
心跳很弱，像是随时会断。
“撑住……”我低声说，“很快就到了……”
我抬头，看向远处雾气深处。那里有一道红光，一闪即逝，像是某种东西在注视着我们。
“医仙谷……真的还在吗？”夜霜低声问。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白芷苍白的脸，缓缓开口：“不管它变成什么样，我都要把她救回来。”
雾气翻滚，我们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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