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的雪比记忆里更冷。
我裹紧斗篷，望着前方那座被积雪覆盖的古钟台。钟身结满冰凌，像倒悬的利刃，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白芷站在钟前，手指贴在冰面上，指节发白。
"你感觉到了？"洛青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点头。碎玉残片在怀里发烫，那是林烬最后留给我的东西。钟面传来细微震颤，像是有人在黑暗深处敲打。
"别碰！"夜霜突然出声，匕首已经握在手中。她站在石碑旁，目光死死盯着铭文。那些字迹时明时暗，像是活物在蠕动。
白芷的手还是没挪开。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睫毛上结了霜花。"我记得这个声音...那天在医仙谷，他抱着我..."她的声音哽住，眼眶发红。
洛青璃上前一步，剑柄在掌心转了个圈。"够了。这里不对劲。"
"你说什么？"白芷猛地转身，碎玉在她手心亮起红光，"你要放弃找他？"
"我没说放弃。"洛青璃握紧剑鞘，"但也不能往陷阱里跳。这钟台...和玄无极有关系。"
空气突然凝固。风雪停了片刻，又更大了些。钟身发出嗡鸣，震得我耳膜生疼。夜霜的身影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经站在我们和钟台之间。
"你们听。"她声音沙哑，"不只是钟声..."
确实有别的声音。像是指甲抓挠木头的声响，又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我下意识摸向胸口，碎玉烫得几乎握不住。
"林烬..."白芷忽然开口，眼瞳里映出钟面的反光，"他在里面..."
话音未落，钟面炸开蛛网般的裂纹。一股黑气顺着裂缝涌出，缠上白芷手腕。她没躲，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住手！"洛青璃剑光闪过，斩断黑气。白芷踉跄后退，被我扶住。她手心里的碎玉正在融化，滴落在冰面上滋滋作响。
"你们看不见吗？"白芷抓住我胳膊，指甲掐进肉里，"他就在下面...求求你们..."
我看着她发红的眼睛，想起医仙谷那天。她也是这样抓着我，说对不起。那时林烬的身体正在消散，她说他会活下来的。
"白芷。"我轻声喊她名字，"先冷静..."
"我不需要冷静！"她突然尖叫，碎玉彻底化成血珠，滴在铭文上。整座钟台开始震动，积雪簌簌而落。
夜霜扑过来抢夺血珠，却被洛青璃剑气逼退。三人一时僵持，谁都没注意到钟底裂缝已经蔓延到石碑底部。
"都住手！"洛青璃剑尖垂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逆道古玉会在这里？为什么钟声会引我们来？"
我和夜霜同时看向她。风卷起她鬓边碎发，露出耳后淡青的胎记。那是北域剑心的印记，传说能听见天地间最真实的声音。
"因为..."她深吸一口气，"这不是救他的路。这是玄无极想要的。"
钟台突然剧烈震动，一道黑影从裂缝中窜出。白芷啊了一声，整个人往后仰。我伸手去拉她，却碰到她手腕上的伤疤——那是在医仙谷留下的，她说是为了给我调配止痛药才弄伤的。
黑影直扑洛青璃面门，被她剑光劈成两半。更多黑气从裂缝溢出，在空中凝结成模糊的人形。它们发出呜咽，像是哭泣又像是笑声。
"林烬..."白芷喃喃自语，"是他..."
"不是。"洛青璃咬破指尖，在剑身画出血符，"是玄无极。"
我抱紧白芷往后退。她浑身发烫，碎玉的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皮肤。钟台下的黑影越来越多，渐渐聚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真的在里面..."白芷眼泪落下，在冻土上结成冰珠，"我能感觉到..."
洛青璃突然收剑。她盯着黑影轮廓看了很久，忽然开口："你想说什么？"
风雪更大了。我们三人都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还没死..."
白芷浑身一震，挣脱我冲向钟台。夜霜想拦，却被洛青璃按住手腕。"让她去。"
我看着白芷跪在钟前，把额头贴在冰面上。黑影温柔地缠绕她周身，像是抚摸又像是拥抱。
"他在求救..."她回头，脸上带着泪和笑，"他说等我们来找他..."
天边传来鸦鸣，一群黑鸟掠过钟台。我抬头时，看见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猩红的天空。
我看着白芷跪在钟前，把额头贴在冰面上。黑影温柔地缠绕她周身，像是抚摸又像是拥抱。
"他在求救..."她回头，脸上带着泪和笑，"他说等我们来找他..."
天边传来鸦鸣，一群黑鸟掠过钟台。我抬头时，看见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猩红的天空。
黑气突然暴涨，裹住整座钟台。白芷的身影在雾气中模糊，只剩那双发亮的眼睛。她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发出。
洛青璃突然冲上前，剑光划破黑雾。我看到她耳后的胎记泛起微光，像是融化的雪水。她伸手去拉白芷，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别碰她！"夜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握着匕首的手在抖，目光却死死盯着钟面裂缝，"那不是林烬..."
话音未落，黑气凝成手臂形状，直取洛青璃咽喉。我扑过去推开她，指尖擦过黑气，瞬间传来刺骨寒意。
"疼吗？"白芷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不知何时站起身，正低头看着我。我的手还在发抖，刚才被推开的洛青璃扶住了石碑。
"不疼。"我说。指尖残留的寒意越来越重，像是有东西在往骨头里钻。
白芷蹲下身，轻轻碰触我受伤的手指。她的手很凉，眼神却灼热："很快就不疼了，他说要带我们离开这里。"
洛青璃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血丝。她盯着白芷身后，剑已经出鞘半寸。
"你还不明白吗？"她声音嘶哑，"他在利用你..."
"嘘——"白芷竖起食指抵在唇边，"他受了伤，需要我们的帮助。"她转头看向钟台深处，"对吧？"
黑气涌动，凝成模糊人形。我看到它抬起手臂，指向钟台底部。那里隐约可见一个暗格，里面似乎有什么在发光。
夜霜突然出手，匕首划过空气发出尖啸。她目标不是人形，而是白芷脚边的影子。黑雾被斩断的瞬间，白芷踉跄后退。
"你疯了吗？"她怒吼。
"冷静点。"夜霜收回匕首，"你没发现吗？它不敢碰阳光。"
我们同时抬头。确实，所有黑气都集中在阴影处。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黑影正在疯狂扭动。
洛青璃突然抓住我手腕："现在。"她拉着我冲向暗格，剑光劈开阻挡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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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尖叫着扑来，却被夜霜拦腰抱住。两人摔倒在雪地上，扬起一片冰屑。
暗格近在咫尺，里面的光芒越来越亮。我伸手去够，却在触碰的瞬间僵住身体。
那不是古玉碎片。
是林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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