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将一道道明亮的光栅投在秦风脸上。他坐在书桌前,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锐利。
那页画着墨迹莲纹的便签纸,此刻正平摊在他面前,旁边放着几张774号案件的高清照片,重点是女尸旗袍领口的绣花纹样。他拿着放大镜,仔细比对着。
一模一样。无论是莲花花瓣的弧度,还是枝叶缠绕的方式,都与便签上凭空出现的墨迹图案高度吻合。这绝非巧合。
科学解释?他尝试过。他检查了便签本,纸张普通,墨迹成分未知但绝非他常用的墨水。他回忆了所有可能造成“无风自动”和“墨迹自现”的物理或化学原理,最终都指向一个结论:在现有认知框架内,无法解释。
那么,他只能暂时接受这个“不科学”的前提——一个名为苏眠(他决定暂时以此称呼她,源于那瞬间掠过脑海的“长眠于苏绣”之意)的女鬼,正以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着,并且缠上了他。
而缠上他的目的,是“找到凶手”。
秦风放下放大镜,揉了揉眉心。与一个鬼魂合作查案,这听起来荒谬绝伦。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线索,也是摆脱这无休止纠缠的唯一途径——如果她能如愿的话。
他拿起那张便签纸,走到客厅,将其放在茶几上。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开口,声音因一夜未眠而有些沙哑,语气却尽量保持平稳,如同在进行一次跨物种的交流实验:
“苏眠。”他唤出了这个名字,空气似乎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我需要更多信息。仅凭一个绣花纹样,范围太大。”
没有回应。阳光下的客厅安静而正常。
秦风并不气馁。他转身从随身携带的证物袋(他习惯性地将一些认为重要的非机密资料带回家研究)里,拿出几张现场环境的照片,尤其是那口古井的特写。他将照片放在便签纸旁边。
“这是发现你的地方,一口百年古井。井口有石刻,但风化严重。”他指着照片,“井边原有一棵大树,据城建记录,是槐树,但在旧城改造初期就被移走了。”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气温没有明显变化,也没有异常声音。
“关于凶手,关于你的过去,你还记得什么?任何细节都可以,一个名字,一个地点,一件特别的事。”
依旧沉默。
秦风皱了皱眉。沟通比想象的更困难。他思索片刻,换了一种方式。他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几个关键词:
【年代?】
【身份?】
【死因?(除溺水外)】
【仇人?】
他将纸推向便签纸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秦风以为这次尝试失败时,异变发生了。
放在茶几上的那杯水,表面凭空泛起了一圈极细微的涟漪。紧接着,靠近照片和纸张的区域,温度似乎开始下降,一层薄薄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玻璃杯壁上凝结、蔓延。
秦风屏住呼吸,紧紧盯着。
那页写着问题的纸,无人触碰,却自己微微卷曲了一下。随后,在那个【身份?】的后面,空白的纸面上,再次有墨迹渗出。
这一次,不再是图案,而是两个模糊不清、结构古朴的汉字:
绣娘。
字迹歪斜,仿佛书写者极其费力,或者已经忘记了如何书写。
墨迹未干,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绣娘……秦风心中一动。这与旗袍上的苏绣纹样对上了。民国时期?他迅速在脑中构建时间线。
他还想再问,那凝结在杯壁上的白霜却迅速消融,房间内下降的温度也开始回升,萦绕不散的阴冷气息如潮水般退去。
她走了。或者,是力量耗尽了。
秦风看着纸上那“绣娘”二字,眼神复杂。这一次,不再是恐惧主导,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一个民国时期的绣娘,冤死于古井,魂魄徘徊至今……
他拿起那张纸,指尖能感受到书写处残留的细微湿冷。
“绣娘……苏眠。”他低声重复。
对话建立了,尽管艰难,尽管诡异。理性的边界被迫拓宽,他踏入了一个全新的、无法用现有科学定义的领域。而这条追寻真相的路,注定将与常理背道而驰,与幽冥同行。
他收起所有的纸张和照片,目光坚定。下一步,他需要调阅地方志,查询民国时期与绣娘、尤其是与那口古井相关的记录。
这场跨越时空的调查,正式开始了。而他的“搭档”,是一位沉默寡言、行踪不定、且能凭空凝霜结墨的……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