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巷口的槐树下，蒲明轩站了很久。二十五岁那年他从府邸逃出来，拿着半块月虹当年给他雕的木鸢，找了整整两年，终于在这家卖花的小铺前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几乎是跑过去的，声音里还带着没压下去的颤：“姐姐，我找到你了。”

月虹正低头给月季剪枝，闻言手顿了顿，抬起头时眼里满是陌生。她把剪刀放在木桌上，指尖蹭了蹭沾着的泥土，笑着往后退了半步：“帅哥，你找谁啊？”

蒲明轩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他往前走了一步，把怀里的木鸢递过去：“姐，你看这个，当年你在破院子里给我雕的，翅膀这里还缺了个角……”

“不好意思啊。”月虹打断他，语气客气得像对陌生人，“我没见过这个东西，也不认识你说的‘姐姐’。”她指了指铺子里挂着的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鲜花预订”，“我这是卖花的铺子，不是你找人的地方，要是没别的事……”

“你怎么会不认识我？”蒲明轩的声音陡然拔高，引来路过行人的目光，他慌忙压低声音，眼眶却红了，“十二岁那年黑甲人把我带走，你说会来接我；我在府里熬了十三年，每天都想着找你，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

月虹的指尖攥紧了围裙的边角，指节泛白，却还是维持着平静：“先生，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叫林月，不是你找的‘月虹’，而且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黑甲人？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人，要不报警试试？”

她说完就转身往铺子里走，蒲明轩伸手想拉她，却被她避开。透过玻璃门，他看见她背对着自己站在花架前，肩膀好像轻轻抖了一下，可再转头时，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疏离。

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蒲明轩站在原地，手里的木鸢硌得掌心发疼。他明明记得她左眼角下有颗小小的痣，记得她笑的时候嘴角会往上挑，怎么会认错呢？可她眼里的陌生，又不像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