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北京，清晨五点多，天还蒙着层青灰色的雾。德云社的练功房里，却早已亮起了一盏灯。
沈书宁穿着厚厚的练功服，正在地板上压腿。她把腿架在墙上，身子慢慢往下压，直到额头能碰到膝盖，才停下来保持姿势，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背着《地理图》的贯口：“……走天津卫、沧州、德州、济南府、泰安、兖州、徐州、郑州、洛阳、西安……”
寒气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冻得她鼻尖发红，可额头上却沁着层薄汗。旁边的长椅上，放着她刚热好的牛奶和天津麻花，还冒着丝丝热气——这是她的早饭，得趁着压腿的间隙赶紧吃完，不然等会儿师兄弟们来了，就没时间细嚼慢咽了。
六点整，秦霄贤打着哈欠推开门，看到沈书宁已经练得满头大汗，吓了一跳：“我的天，沈三碗，你这是起夜顺便来练功了？”
沈书宁从墙上收回腿，活动了一下脚踝，拿起牛奶喝了一大口：“哪能啊，我五点就来了。今天要跟九良哥学新活，得提前把词背熟。”
“至于吗……”秦霄贤揉着眼睛，往旁边的椅子上一瘫，“我昨天排活到半夜，现在脑袋还嗡嗡响呢。”
沈书宁没接话，拿起麻花咬了一大口，三两口就咽了下去，又抓起词本开始背。她的精力好像永远用不完，早上五点来练功，中午别人趴着歇会儿，她跑去跟食堂师傅学熬酱，晚上师兄弟们都累得不想动，她还能对着镜子琢磨身段到深夜，第二天依旧精神抖擞。
“你这精力是从哪儿来的？”周九良推门进来时，正好看到沈书宁一边踢腿一边背词，忍不住问，“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偷偷喝了什么提神的药。”
“哪用喝药啊，”沈书宁停下动作，笑着扬了扬手里的词本，“想想晚上能吃食堂的酱肘子，我就浑身是劲儿！”
这话逗得秦霄贤和周九良都笑了。这丫头，永远能把练功和吃饭联系到一起，好像对她来说，吃就是最好的动力。
上午的练功强度不小，郭老师亲自盯着练贯口，一个字一个字地抠发音，错一个就得从头再来。师兄弟们一个个被练得蔫头耷脑，秦霄贤背到第三遍时，舌头都快打结了，趴在桌子上哀嚎：“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脑子要炸了。”
只有沈书宁，越练越精神。她站在镜子前，一遍遍地调整语气和节奏，哪里该快，哪里该慢，哪里该加重语气，都记得清清楚楚。郭老师让她示范时，她一口气背完《报菜名》，中间连个换气的停顿都没有，字正腔圆，气口稳得惊人。
“不错，”郭老师难得露出赞许的神色，“这劲头，比你们这帮臭小子强多了。行了，上午就到这儿，吃饭去吧。”
“欸！”沈书宁眼睛一亮，第一个响应，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词本，抓起自己的小布包就往外冲，那速度，比百米冲刺还快。
秦霄贤看着她的背影，有气无力地对周九良说：“你看她，刚才背贯口的时候脸都白了，一听吃饭，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
周九良笑着摇头：“这叫劳逸结合，你学着点。”
食堂里，沈书宁已经端着餐盘坐在了老位置上。今天的菜是糖醋排骨和西红柿炒鸡蛋，她舀了满满一大勺排骨，酱汁裹着米饭，吃得满嘴流油。
“沈三碗，给我留块排骨！”秦霄贤和周九良刚走进来，就看到她面前的排骨已经下去了大半，赶紧喊了一声。
沈书宁头也不抬，含糊地说：“自己打去，来晚了可没了。”
正吃着，张云雷端着碗走了过来。他今天上午排了场新活，嗓子又有点哑，脸色也带着点疲惫，坐下时轻轻揉了揉眉心。
“师哥，你来了。”沈书宁立刻停下筷子，把自己餐盘里最大的一块排骨夹到他碗里，“快吃点排骨，补补力气。”
张云雷看着碗里的排骨，又看了看她油乎乎的小嘴，心里一暖，笑了笑：“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不行，”沈书宁把筷子往他手里塞，“你上午排活那么累，必须得吃点肉。我这儿还有好多呢，够吃！”
她一边说，一边又往自己碗里添了两勺排骨，好像要证明自己真的吃不完似的。张云雷无奈，只好夹起排骨慢慢吃着，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原本的疲惫好像也消散了不少。
“你慢点吃，”他忍不住提醒，“没人跟你抢。”
“知道啦，”沈书宁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下午还要练身段呢，得多吃点才有力气。”
下午的身段课由张云雷负责，教的是《汾河湾》里的亮相动作。这动作看着简单，却要讲究精气神，眼神、手势、脚步都得到位，稍微差一点就显得懈了。
师兄弟们练了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秦霄贤更是直接瘫在地上：“不行了，这动作太累了，比翻跟头还费劲儿。”
沈书宁却练得格外认真。她一遍遍地跟着张云雷的示范调整姿势，膝盖酸了就悄悄揉两下，胳膊麻了就甩甩再继续，眼神始终亮得惊人，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不错，”张云雷看着她标准的亮相动作，点了点头，“眼神再凶一点，薛仁贵是武将，得有股子杀气。”
“是，师哥！”沈书宁立刻调整眼神，原本清亮的眸子瞬间染上几分凌厉，还真有了点武将的气势。
练到傍晚，夕阳把练功房染成了暖黄色，师兄弟们都累得不想动，瘫在地上东倒西歪，只有沈书宁还在对着镜子琢磨动作，嘴里还哼着《汾河湾》的调子。
“沈三碗，你不累吗？”秦霄贤有气无力地问，“我感觉我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累啊，”沈书宁回头冲他笑了笑，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但一想到晚上食堂有炸糕，就不累了。”
“……服了。”秦霄贤彻底没话说了。
果然，刚到开饭时间，沈书宁就第一个冲出了练功房，手里还不忘拎上自己的小布包。张云雷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瘫在地上的师兄弟们，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跟了上去。
食堂里，沈书宁已经端着炸糕啃了起来。金黄的炸糕外酥里软，豆沙馅甜得恰到好处，她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像只满足的小松鼠。
张云雷在她旁边坐下，刚要打饭，就见她把自己餐盘里的炸糕往他面前推了推：“师哥，你也吃，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你自己吃吧，”张云雷笑了笑，“我不喜欢太甜的。”
“那我给你打碗小米粥？”沈书宁立刻站起来，“师傅熬的小米粥可香了，配着咸菜吃正好。”
不等张云雷回答，她已经一阵风似的跑到窗口，端了碗小米粥回来，还细心地放了点咸菜。
张云雷看着面前的小米粥，又看了看吃得正香的沈书宁，忽然觉得，有这么个精力旺盛的小师妹，好像也挺有意思的。她像个小太阳，永远热热闹闹，永远充满活力，能把身边的人都带动起来，连带着这枯燥的练功生活，都多了几分生气。
沈书宁啃完最后一口炸糕，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她抬头看向张云雷，眼睛亮晶晶的：“师哥，明天食堂有炖牛肉，我帮你留一块最大的？”
张云雷看着她眼里的光，点了点头：“好啊。”
夜色渐浓，练功房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食堂的方向还飘着饭菜的香气。沈书宁背着书包往公寓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她想，明天又是充满力气的一天，有炖牛肉吃，有新活学，真好。
至于精力为什么这么旺盛？大概是因为，心里有热爱的事，身边有想靠近的人，连带着吃饭，都变得格外有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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