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练功房里的暖气开得正足,师兄弟们围着郭德纲站成一圈,个个神情紧张。昨天临时加的糖醋排骨还在舌尖留着余香,今天就迎来了郭老师突击检查——考快板。
“都打起精神来,”郭德纲手里转着两块竹板,目光扫过众人,“快板是咱相声的基本功,嘴上得有劲儿,手上得有准儿,缺一不可。从左到右,一个个来,就打《数来宝》的开头,我听听你们的活儿。”
第一个上前的是个新来的师弟,手里的板刚打响就乱了节奏,嘴也跟不上,没两句就红着脸退了回去。接着是秦霄贤,他平时快板不算差,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哗啦啦”打了一通,嘴里的词儿说得颠三倒四,逗得旁边人直憋笑。
“停停停,”郭德纲皱着眉敲了敲桌子,“老秦,你这是给我表演打蚊子呢?板没板样,词没词型,回去再练仨月!”
秦霄贤挠着头退到一边,脸都红透了。后面几个师兄弟也没好到哪儿去,不是板掉了,就是词卡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看得郭德纲直叹气。
“沈书宁,你来吧。”郭德纲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沈书宁身上,语气缓和了些,“让他们听听,什么叫嘴皮子上的功夫。”
沈书宁往前站了两步,手里的快板一掂,眼神瞬间亮了。她打小跟着爷爷听数来宝,后来学相声又专门练过快板,手腕的劲儿拿捏得恰到好处,板声清脆响亮,透着股利落劲儿。
“哎——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夸一夸德云社里,个个顶呱呱……”她开口就来,语速又快又稳,词儿说得像串珠子,噼里啪啦脆生好听,手上的板打得跟嘴严丝合缝,连郭老师都忍不住跟着点头。
一段下来,满屋子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一阵叫好。
“好!这才叫快板!”
“沈三碗可以啊,藏这么深!”
郭德纲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别光夸好的,来段带劲儿的。咱社里谁的事儿你熟?就拿谁开涮,让他们听听,吐槽也得有水平。”
这话一出,师兄弟们的眼睛都亮了,纷纷看向沈书宁,等着她开怼。秦霄贤更是缩了缩脖子,生怕她把自己忘词的事儿抖出来。
沈书宁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了站在后排的张云雷身上。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的休闲衫,正抱着胳膊看戏,嘴角还带着点笑意,浑然不觉“祸水”要泼到自己身上。
沈书宁清了清嗓子,手腕一翻,快板打得更响了:“哎——说个角儿你别恼,听我给你表一表,当年台上真招摇,黄发羊毛卷儿飘……”
这话刚落,满屋子“噗嗤”声此起彼伏。谁不知道张云雷当年复出时那造型?黄色羊毛卷配橙色大褂,活脱脱一个“非主流”精神小伙,至今还是社里的经典笑料。
张云雷的脸“腾”地红了,瞪了沈书宁一眼,可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沈书宁看他没真生气,胆子更大了,快板打得更欢:“橙色大褂身上套,上台一亮相,观众吓一跳,心说这是哪路潮?原是辫儿哥把艺飙!”
“哈哈哈哈!”秦霄贤笑得直拍大腿,“沈三碗你太敢说了!”
“还有呢!”沈书宁话头一转,眼神里带着促狭,“别看当年造型潮,唱起小曲真叫妙,就是那头发太扎眼,像顶了个黄绒帽,台下姑娘齐尖叫,‘辫儿哥你可别胡闹’!”
这下连郭德纲都乐了,指着张云雷笑道:“听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当年我就说他那头发得剪,他非说这是时尚,结果被小师妹扒得底朝天!”
张云雷又气又笑,往前走了两步,作势要抢她的快板:“你这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敢编排起师哥来了!”
“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沈书宁往后跳了一步,举着快板继续说,“师哥你别恼,其实当年也挺好,又乖又野有朝气,就是现在回头瞧,忍不住想笑——”
最后一个“笑”字拖着长音,配上她夸张的表情,逗得满屋子人笑倒一片。张云雷站在原地,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气也气不起来,反倒觉得这丫头的嘴皮子是真利索,把他那点“黑历史”说得活灵活现,连自己都忍不住跟着想笑。
“行了行了,”郭德纲笑着叫停,“书宁这嘴皮子,能顶半个说相声的了。吐槽也得有技术,不是瞎嚷嚷,得像她这样,又准又狠,还让人恼不起来,这才叫能耐。”
沈书宁把快板一收,朝张云雷做了个鬼脸,得意地回到队伍里。
张云雷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带着点无奈:“行啊你,沈三碗,学会拿师哥开涮了?”
“谁让师哥当年造型太经典呢。”沈书宁仰着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再说了,我这是夸您当年有勇气,敢作敢当!”
“贫嘴。”张云雷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眼底却盛满了笑意。
旁边的师兄弟们看得直乐,秦霄贤凑过来说:“辫儿哥,你这是被小师妹拿捏得死死的啊。”
张云雷没理他,只是看着沈书宁被师兄弟围住讨教快板技巧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被这丫头扒点丑事,好像也挺有意思的。至少,这练功房里的气氛,因为她这张利嘴,变得热热闹闹的,连带着练活都有劲儿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沈书宁扬起的笑脸上,也落在张云雷带笑的眉眼间。竹板的清脆声、少年人的笑声混在一起,像支轻快的曲子,在这冬日的练功房里,轻轻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