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赔罪心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练功房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书宁手里转着快板，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角落里瞟——张云雷正坐在那里翻剧本，侧脸对着她，从刚才起就没怎么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为早上被她吐槽发型的事生气。

早上那段快板确实说得太“狠”了，尤其是“黄绒帽”那句，连郭老师都笑出了眼泪，张云雷当时虽然也跟着笑，可耳根子却红得厉害。这会儿回想起来，沈书宁心里有点打鼓，师哥那人看着随和，其实骨子里挺爱面子的，万一真把他惹恼了可怎么办？

“想什么呢？”秦霄贤凑过来，手里拿着个没削皮的苹果，“刚才让你对词你都走神，是不是怕辫儿哥找你算账啊？”

沈书宁被说中心事，脸一红，赶紧摆手：“才没有！我就是在想下午的活……”

“拉倒吧，”秦霄贤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早上你把人家老底都扒了，换我我也得琢磨琢磨怎么‘报复’回来。不过话说回来，你那段快板是真溜，尤其是‘黄头发精神小伙’那句，形象！”

沈书宁没心思跟他贫，心里盘算着怎么哄师哥开心。她知道张云雷爱吃甜的，尤其是水果，上次见他演出完偷偷吃草莓，吃得嘴角都沾着红汁儿，那模样跟平时台上清冷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出去一趟！”她忽然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哎，马上要排活了！”秦霄贤在后面喊，可沈书宁早就没影了。

德云社附近的水果摊她熟，可今天却没心思在那儿转悠。她记得上周听师娘王慧说，街角那家新开的水果店进了批丹东大草莓，个头比手掌还大，红得像玛瑙，甜得能流蜜。

一路小跑着到了水果店，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莓香。老板正往筐里摆草莓，个个饱满圆润，蒂上还带着新鲜的绿叶子，看着就让人眼馋。

“小姑娘，买点草莓？”老板笑着招呼，“刚到的丹东99，你看这头，保证甜！”

沈书宁拿起一个掂量了掂量，果然比自己的手掌还大，红得发亮，轻轻一捏就能感觉到饱满的汁水。

“给我来五斤！”她豪气地说，“要最大最红的那种！”

老板乐了，手脚麻利地称了五斤，装在两个精致的纸盒子里，还贴心地垫了软纸：“这草莓金贵，得轻拿轻放。”

沈书宁付了钱，抱着沉甸甸的草莓往回走。纸盒子有点沉，勒得手指发红，可她心里却美滋滋的。五斤草莓，够师哥吃好几天了，他要是看到这么大的草莓，肯定气就消了。

回到德云社时，排活刚要开始。沈书宁悄悄溜进后台，把草莓放在张云雷的椅子旁边，还特意把最红最大的那个摆在最上面，然后才找了个位置坐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张云雷翻剧本的手顿了顿，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两盒草莓。翠绿的叶子衬着鲜红的果肉，在一堆灰扑扑的剧本里格外显眼。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买的，这丫头，认错的方式都跟别人不一样，非得用吃的来“贿赂”。

他不动声色地把草莓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排活的时候，沈书宁格外认真。张云雷教她《探清水河》的调子，她学得专心致志，连秦霄贤在旁边挤眉弄眼都没搭理。一段唱完，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张云雷：“师哥，我唱得怎么样？”

“还行，”张云雷点点头，语气听不出喜怒，“‘日思夜想的辫儿哥哥’那句，尾音再收一点，别太飘。”

“哦。”沈书宁有点失落，看来这草莓是白买了。

排完活，师兄弟们都去吃饭了，沈书宁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心里七上八下的。忽然看到张云雷拿起那两盒草莓，朝她扬了扬下巴：“走了，吃草莓去。”

沈书宁眼睛一亮，立刻跟了上去，像只被赦免的小尾巴。

张云雷把她带到自己的休息室，找了个干净的盘子，把草莓倒出来。红彤彤的一大盘，看着就喜人。他拿起那个最大的，递到沈书宁面前：“喏，赔罪的，自己先吃一个。”

“师哥你不生气啦？”沈书宁接过草莓，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嘴里爆开，带着点微酸，甜而不腻，果然比平时吃的草莓好吃多了。

“生气有用吗？”张云雷拿起一个草莓，慢条斯理地吃着，“能拦住你这张嘴？”

“嘿嘿，”沈书宁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那不是为了抖包袱嘛，而且师哥当年那个发型，确实挺……有特点的。”

“还说？”张云雷挑眉看她。

“不说了不说了！”沈书宁赶紧摆手，又塞了一大口草莓，“这草莓真甜！师哥你多吃点，补补！”

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吃草莓的样子，像只揣满了食物的小仓鼠，张云雷心里的那点别扭早就烟消云散了。他其实压根没生气，早上那段快板说得确实出彩，把他当年那点“光辉事迹”说得活灵活现，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只是看这丫头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想逗逗她。

“下次再拿师哥开涮，”张云雷拿起一个草莓，语气故作严肃，“就罚你把食堂的糖醋排骨分我一半。”

“啊？”沈书宁脸都垮了，随即又点头如捣蒜，“行！别说一半，全给你都行！只要师哥不生气！”

看着她一脸“忍痛割爱”的样子，张云雷忍不住笑出了声。阳光透过休息室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草莓盘上，映得果肉越发鲜红。沈书宁看着师哥笑起来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这五斤草莓买得太值了。

原来哄师哥开心，也不是那么难嘛。

她拿起一个最大的草莓，递到张云雷嘴边：“师哥，这个给你，最甜的！”

张云雷愣了一下，张嘴咬了下去。清甜的汁水沾在嘴角，沈书宁刚想递纸巾，就见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那动作快得像错觉，却让沈书宁的脸“腾”地红了，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手里的草莓差点掉在地上。

休息室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声。张云雷看着她红透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若无其事地拿起另一个草莓：“愣着干嘛？再不吃就坏了。”

“哦……哦！”沈书宁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吃草莓，可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原来，除了糖醋排骨和梨膏糖，草莓也能让人心跳加速啊。沈书宁偷偷看了一眼张云雷，他正专注地吃着草莓，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柔和得不像话。

她想，以后得多买点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