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酱面的起落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德云社后台的窗户，落在沈书宁搭在椅背上的大褂上。她正抱着手机蹲在角落，和发小打电话，声音里满是雀跃：“你是不知道，师娘做的炸酱面绝了！黄酱是用猪油炒的，五花肉丁煸得焦香，配上刚出锅的手擀面，再搁点黄瓜丝、萝卜丝，那叫一个香……我跟你说，今天我高低得抢两碗！”

发小在电话那头笑她没出息，沈书宁正想反驳，就听前台传来师娘王慧的声音：“孩子们，炸酱面好了，赶紧来吃啊，晚了可就没了！”

“不说了不说了，抢面去！”沈书宁挂了电话，像只脱缰的兔子似的往前台冲，刚跑出两步，就被匆匆赶来的师弟撞了个趔趄——那师弟怀里抱着刚熨好的大褂，急着给先生送过去，嘴里连连道歉：“对不住啊书宁姐！”

等沈书宁站稳脚跟再往前台跑时，只见师兄弟们围在桌边，手里都捧着大海碗，吃得满嘴流油。她扒开人群挤进去，就见桌上的搪瓷盆已经见了底，最后一点炸酱被烧饼用筷子刮得干干净净，连盆底的酱汁都没剩下。

“没了？”沈书宁的声音瞬间蔫了下去，像被扎破的气球。

“最后一碗被九郎抢去了，”秦霄贤嘴里塞着面条，含糊不清地说，“谁让你刚才蹲那儿打电话的？”

沈书宁看着空盆，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师娘做的炸酱面是她的执念，每周就盼着师娘来的这一天，今天偏偏因为打电话错过了，连口汤都没捞着。

她默默地退到角落，找了个小马扎坐下，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垮着。阳光照在她身上，却暖不了那点失落。发小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问她抢着几碗，沈书宁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没抢着，卖完了。”

“啊？那也太惨了吧，”发小在那头叹气，“我还等着听你夸呢。”

“别说了，”沈书宁挂了电话，把脸埋在膝盖里。没吃到炸酱面的失落像潮水似的涌上来，连早上背熟的贯口都忘了一半，整个人蔫蔫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旁边的师兄弟们吃得热闹，笑声、吸溜面条的声音混在一起，衬得她格外孤单。她甚至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跟发小聊那么久，哪怕少说一句，说不定就能赶上最后一口。

“怎么蹲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书宁抬头，看到张云雷站在面前，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碗里是满满一碗炸酱面，黄澄澄的炸酱铺在面上，黄瓜丝、萝卜丝码得整整齐齐，还卧着一个溏心蛋。

“师哥……”沈书宁的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鼻音。

张云雷把碗递到她手里，嘴角噙着点笑意：“刚才看你打电话，知道你准赶不上，特意让师娘给你留了一碗。”

沈书宁愣了一下，低头看着碗里冒着热气的炸酱面，香气争先恐后地往鼻子里钻。那股浓郁的酱香混着面香，瞬间驱散了心里的失落，连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是给我的？”她抬头看向张云雷，眼里闪着光，像被点亮的星星。

“不然呢？”张云雷挑眉，“难不成我自己吃两碗？”

“谢谢师哥！谢谢师娘！”沈书宁猛地站起来，差点又把碗扣了，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碗，迫不及待地挑起一筷子面，塞进嘴里。

猪油的香、黄酱的咸、五花肉的润、面条的筋道，还有蔬菜的清爽，在嘴里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熨帖得让人想哭。刚才那点emo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浑身的力气好像都回来了，连背贯口的劲头都足了。

她抬起头，冲张云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嘴角还沾着点酱汁：“师哥，你真好！”

张云雷看着她满足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酱汁：“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沈书宁捧着的碗上，也落在她亮晶晶的眼睛里。一碗热腾腾的炸酱面，像是给她充了电，整个人都鲜活起来，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

原来，好吃的东西要等，但总有人会为你多留一份。沈书宁心里甜滋滋的，觉得今天这碗炸酱面，比以往的任何一碗都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