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块深蓝色的丝绒,温柔地覆盖了北京城。德云社小剧场的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队,粉丝们举着灯牌和应援物,小声地交谈着,空气里弥漫着期待的气息。
沈书宁拎着个布袋子,站在人群后面,有点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票。今晚陶阳有场京剧清唱,她特意托师娘要了张票,一来是想看看这位“京剧神童”的现场,二来是想谢谢他上次在后院教自己唱《锁麟囊》。
布袋子里装着四罐秋梨膏,是她中午特意绕路去老字号买的。陶阳唱京剧费嗓子,秋梨膏润喉清肺,正合适。她记得上次给张云雷买的时候,师傅说这老方子的梨膏最管用,想来陶阳师兄应该也用得上。
进场找到位置坐下,舞台上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陶阳穿着件月白色的素面长衫,手里拿着把折扇,从容地走上台,对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接下来,给大家唱段《野猪林》选段,‘大雪飘扑人面’。”他的声音清润,带着股戏味的沉稳,刚一开口,台下就安静了下来。
沈书宁屏住呼吸,认真地听着。陶阳的唱腔真是绝了,时而苍劲有力,时而低回婉转,把林冲的悲愤与无奈唱得淋漓尽致。尤其是那句“实指望到沧州躲过灾难”,尾音拖得悠长,带着无尽的苍凉,听得她心里都跟着发酸。
一段唱完,台下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陶阳站在台上,微微扬着下巴,眼神清亮,和平日里那个会脸红的腼腆师兄判若两人,浑身都散发着舞台的光芒。
沈书宁也跟着使劲鼓掌,手掌都拍红了。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叫他“京剧神童”,这份功底,这份韵味,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
整场演出,陶阳唱了《锁麟囊》《四郎探母》《红灯记》好几段,每一段都赢得满堂彩。沈书宁听得入了迷,直到散场的灯光亮起,才恋恋不舍地站起来,跟着人流往后台走。
后台入口处挤满了等着签名的粉丝,沈书宁没往前凑,只是站在角落等着。等粉丝渐渐散去,她才看到陶阳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带着点疲惫,正低头和搭档说着什么。
“陶阳师兄!”沈书宁赶紧走过去,把布袋子递上去,“晚上好!”
陶阳抬起头,看到是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是书宁啊,你也来看演出了?”
“嗯!”沈书宁点点头,把布袋子往他手里塞了塞,“师兄您唱得太好听了!尤其是《锁麟囊》那段,比我上次听的录音还好听!这个给您,秋梨膏,润嗓子的,您平时唱戏费嗓子,得多护着点。”
陶阳接过布袋子,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四罐秋梨膏整齐地放着,还是那家老字号的牌子,他认得。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意,这丫头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倒是细。
“谢谢你,书宁。”他把布袋子拎在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似的缩回了手,陶阳的耳朵又红了,“上次教你那几句,你练得怎么样了?”
“练了!”沈书宁眼睛一亮,赶紧说,“我天天对着镜子练,师哥您说的那个气口,我好像找到点感觉了!就是‘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那句,尾音还是有点抖。”
“那是气息没稳住,”陶阳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下次有空,我再给你说说运气的法子。”
“真的吗?”沈书宁惊喜地睁大眼睛,“那太谢谢师兄了!”
“不客气。”陶阳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脸上,灯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含着星星,“时间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早点回去吧。”
“欸!师兄您也早点休息!”沈书宁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对了师兄,您明天还去后院吗?我把《锁麟囊》的词本带来,您能不能再指点我两句?”
“可以。”陶阳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怕她不信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我明天下午在后院吊嗓子。”
“太好了!那我明天去找您!”沈书宁笑得眉眼弯弯,冲他挥了挥手,“师兄再见!”
“再见。”陶阳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跑远,手里还拎着那袋秋梨膏,心里甜滋滋的。他低头看了看罐子上的“百年梨膏”字样,忽然觉得,这秋梨膏的甜香,好像比平时闻到的更浓了些。
搭档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打趣:“行啊你,小师妹特意来给你送梨膏,看来你这‘师傅’当得挺称职。”
陶阳没反驳,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拎着布袋子往休息室走。走廊里的灯光暖黄,映着他红透的耳尖,心里盘算着明天该从哪句开始教她——或许,先从“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开始?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小剧场的喧嚣和秋梨膏的清甜,在这寂静的走廊里轻轻流淌。陶阳摸了摸口袋里的票根,上面还留着淡淡的油墨香,像极了刚才沈书宁眼里的光。
他想,明天的后院,应该会很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