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队排练室的气氛有点闷。张云雷坐在角落里，手里转着三弦，眼神却时不时往门口瞟，半天没弹出一个正经调子。
杨九郎在旁边翻着新段子的本子，看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您能别转了吗？弦都快被您转秃了。”
张云雷停下动作，把三弦往旁边一放，没好气地说：“转会儿弦怎么了？碍着你看本子了？”
“不碍着，”杨九郎放下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是瞅着您这模样，像那深闺怨妇似的，怪可怜的。”
“杨九郎你找抽是吧？”张云雷瞪了他一眼，“什么怨妇？会不会说话？”
“那您倒是说说，”杨九郎往椅背上一靠，“这都三天了，小师妹跟宋九霖天天黏在一块儿排活儿，连您这儿的门都没踏进一步，您心里是不是特不是滋味？”
张云雷梗着脖子：“我有什么不是滋味的？他们俩多排排是好事，省得上台掉链子。我巴不得他们赶紧练熟了，省得我操心。”
“是吗？”杨九郎挑眉，“那您刚才盯着门口看什么呢？我还以为您盼着小师妹来请您去指导指导呢。”
“指导个屁！”张云雷拿起扇子往桌上一拍，“宋九霖那捧哏路子都快定型了，我去指导什么？再说了，人家俩学霸凑一块儿，聊物理都比聊相声多，我去了不是添堵吗？”
他越说越气，声音都拔高了些：“这才搭挡几天啊，就整天形影不离的。以前她排活儿，哪次不是追着我问东问西？现在倒好，连个影子都见不着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最后那句说得颇有几分委屈，杨九郎听得差点笑出声：“合着您在这儿跟宋九霖置气呢？我当多大事儿。”
“谁跟他置气了？”张云雷嘴硬，“我是觉得……觉得霄宁这孩子，有点忘本。想当初她刚学《口吐莲花》的时候，是谁一句句教她的？是谁在她忘词的时候给她兜底的？现在有了新搭档，就把老哥哥抛到脑后了。”
正说着，张云雷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皱着眉接起来，语气不善：“谁啊？”
电话那头是外卖员的声音：“您好，您点的KFC全家桶到了，麻烦来门口取一下。”
张云雷愣了一下：“我没点外卖啊，是不是搞错了？”
“地址没错啊，就是德云社八队排练室门口。”外卖员很肯定。
张云雷挂了电话，一头雾水：“奇了怪了，谁给我点的？”
杨九郎凑过来：“管他谁点的，先去拿了再说。说不定是哪个粉丝知道您最近心情不好，给您送的安慰餐。”
张云雷半信半疑地跟着杨九郎走到门口，果然看见外卖员手里拎着个大大的KFC袋子。签完字拿回来，杨九郎刚要打开，却发现袋子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给磊哥补补身体，最近看你总没精神。别总吃辣的，里面有不辣的上校鸡块。——知道你猜得到是谁”
张云雷拿起便利贴，看着那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的字，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刚才那点怨气瞬间烟消云散。
杨九郎凑过来看了一眼，笑得一脸了然：“哎哟，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就说嘛，小师妹怎么可能忘了您。”
张云雷没说话，指尖轻轻摩挲着便利贴上的字。那“磊哥”两个字，比平时她喊“辫儿哥”要亲昵些，带着点只有他们俩才懂的熟稔。
他想起以前，她总爱偷偷给他带吃的——早上五点排队买的糖油饼，冬天揣在怀里捂热的烤红薯，还有每次演出结束，总能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他爱吃的柠檬糖。
这丫头，总是这样，嘴上不说，心里却门儿清。知道他最近心里不痛快，知道他爱吃KFC的上校鸡块，还特意备注了要不辣的。
“还愣着干嘛？”杨九郎已经打开了袋子，一股炸鸡的香味飘出来，“再不吃，鸡翅该凉了。”
张云雷这才回过神，拿起一块上校鸡块塞进嘴里。外酥里嫩的鸡肉混着淡淡的盐味，是他熟悉的味道。
“你说这孩子，”他嘴里嚼着鸡块，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明知道我最近得忌口，还点这么多油炸的。”
“那您别吃啊。”杨九郎故意逗他，伸手就要去拿另一块。
“一边去，这是给我补身体的。”张云雷一把拍开他的手，把袋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想吃自己点去。”
杨九郎看着他这护食的样子，笑得更欢了：“刚才是谁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来着？这会儿吃上人家送的全家桶，就不念叨了？”
张云雷瞪了他一眼，嘴里却没停：“吃你的吧，哪儿那么多话。”
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落在摊开的便利贴上。张云雷看着那行字，忽然觉得，刚才的委屈和别扭，都像这炸鸡的香味一样，变得暖暖的。
他拿起手机，翻出沈霄宁的号码，想给她发个消息说谢谢，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半天，又删了。最后只发了个简单的表情：一个戴着帽子的卡通小人，正举着块炸鸡，旁边配着三个字：“挺好吃”。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霄宁的回复：“那就好，多吃点。下午排完活儿，我去找你，给你带了新泡的胖大海。”
张云雷看着那条消息，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连带着刚才弹三弦的烦躁都没了。
杨九郎看着他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摇了摇头，拿起一块鸡翅啃着：“得，这全家桶没白送，某人的怨气全消了。”
张云雷没理他，心里却盘算着——等会儿她来，得好好说说她，跟宋九霖排活儿归排活儿，也不能把他这老哥哥抛在脑后。当然，顺便也得问问，她跟宋九霖那新段子，到底排得怎么样了。
毕竟，他这个做师哥的，还是得好好“指导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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