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宁把最后一口粉丝汤咽下去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泛白。她收拾好保温桶,转身看见张云雷正试图自己挪到床边的轮椅上,赶紧放下东西跑过去扶:“别动!医生说你现在不能使劲!”
张云雷被她按住肩膀,无奈地坐回床上:“总躺着也不是事儿,想挪过去透透气。”
“我帮你。”沈霄宁学着护工教的样子,先稳住他的腰,再慢慢托着腿往轮椅上转,动作生涩却格外小心。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安置妥当,额角又冒了层薄汗。
“歇会儿吧。”张云雷拍了拍床边的椅子,“看你累的。”
她确实累,连着跑了几十场,刚才又一路赶飞机,此刻骨头缝里都透着酸。可看着张云雷腿上还没消肿的伤口,怎么也不肯坐下,只是蹲在轮椅边帮他调整毯子:“我给你按按腿吧?医生说适当按摩能促进循环。”
指尖触到他小腿时,肌肉还带着点僵硬。沈霄宁放轻力道,从膝盖慢慢揉到脚踝,手法算不上专业,却格外认真。张云雷垂眸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眼下的青黑藏不住,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硬撑,累了就睡会儿。”
“不累。”她仰头冲他笑,眼睛亮晶晶的,“以前你总照顾我,现在换我照顾你,正好。”
这话让张云雷心里一软,没再反驳。病房里静下来,只有沈霄宁偶尔问一句“这儿疼吗”,他低低应一声,时光慢得像窗外飘落的雪。
等她帮着擦了身、换了药,天已经大亮。沈霄宁把轮椅推回床边,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做完这一切才像是耗尽了力气,往床头一趴就不想动了。
“趴这儿睡会吧。”张云雷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盖在她身上,“我不吵你。”
沈霄宁迷迷糊糊“嗯”了一声,鼻尖蹭到他的床单,闻到熟悉的消毒水混着淡淡药膏的味道,忽然觉得无比安心。她本来只想歇几分钟,可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起来。
张云雷看着她蜷成一团的背影,外套几乎把她整个人裹住,只露出一小截乱糟糟的头发。他抬手想帮她理理,指尖快碰到时又收了回来,怕惊扰了她的梦。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云雷静静坐着,听着床头传来的轻鼾,忽然觉得这漫长的恢复期,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一个多小时后,沈霄宁猛地惊醒,抬头就撞见张云雷含笑的眼睛。“醒了?”他递过温水,“做噩梦了?刚才一直在皱眉。”
她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才发现自己居然趴在床头睡了这么久,脸颊还压出了红印。“没、没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梦见在哈尔滨忘词了,台下全在笑……”
“你啊。”张云雷摇摇头,语气里带着点宠溺,“都结束了还惦记着。”
沈霄宁吐了吐舌头,刚想站起来活动活动,却发现胳膊麻得不听使唤——原来刚才趴着时,半边身子都压麻了。她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逗得张云雷笑出了声。
“傻样。”他笑着骂了句,眼里的暖意却像化了的雪,漫得满室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