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爪下的告白

玻璃罐里的星星糖只剩下最后一颗时，林晚秋终于等到了顾清辞轮休的日子。

周五早上，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把那幅《巷口》仔细地装裱起来，又在帆布包里塞了袋刚买的金枪鱼猫粮——是给医院那只叫“晚秋”的橘白猫带的。阳光透过木窗洒在地板上，她对着镜子把浅棕色围巾系了个漂亮的结，指尖碰到脖颈时，还能想起上次他指尖的温度，烫得像揣了颗小太阳。

“晚秋，楼下有人找！”房东阿姨在楼道里喊，声音带着点八卦的笑意。

林晚秋拎着画框跑下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单元门口的顾清辞。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羊绒衫，外面套着浅灰色的短款羽绒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拿着个印着猫咪图案的保温袋，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柔软。

“等很久了吗？”她跑过去，鼻尖冻得有点红。

“刚到。”顾清辞接过她手里的画框，目光落在她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上，“给‘晚秋’带的猫粮？”

“嗯！”林晚秋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特意买的最贵的那种，让它也尝尝鲜。”

两人并肩往医院走，初冬的阳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顾清辞把画框抱在怀里，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脚步放得很慢，生怕颠坏了。林晚秋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手臂上凸起的青筋，想起画里他站在路灯下的样子，突然觉得画里的人活了过来，正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边。

市一院的住院部楼下种着几棵光秃秃的梧桐树，几只流浪猫正缩在树根旁晒太阳。看到顾清辞过来，那只橘白相间的猫立刻“喵”地叫了一声，颠颠地跑过来，尾巴翘得老高。

“这就是‘晚秋’？”林晚秋蹲下身，从帆布包里掏出猫粮倒在手心。

橘白猫凑过来闻了闻，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尾巴尖那撮黑毛扫得她手背痒痒的。顾清辞站在旁边看着，浅棕色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它平时很矜持，今天倒是破例了，看来很喜欢你。”

“可能是闻到好吃的了。”林晚秋笑着摸了摸猫背，绒毛软乎乎的，像团温暖的云。

这时，橘白猫突然抬起头，嘴里叼着颗亮晶晶的东西，往林晚秋手心里一放——是颗包装精巧的星星糖，和顾清辞送她的那款一模一样。

“这是……”林晚秋愣住了。

顾清辞的耳根突然红了，挠了挠头：“早上喂它的时候，偷偷塞给它的，没想到它真的带来了。”

林晚秋捏着那颗星星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看着顾清辞紧张得像个孩子的样子，看着橘白猫歪着头冲她“喵”叫，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原来有人把她的喜好记在心里，连传递心意都用了这么温柔的方式。

“我很喜欢。”她把星星糖放进玻璃罐里，和最后一颗凑成一对，“等吃完了，你还会给我买吗？”

顾清辞的眼睛亮了亮，像落满了星光：“会，一直买。”

两人抱着画框往顾清辞的办公室走，路过儿科病房时，几个穿着病号服的小朋友趴在窗户上冲他们挥手：“顾医生！”

“顾医生今天不上班吗？”

顾清辞笑着朝他们挥手：“今天休息，带朋友来看看你们。”

“是女朋友吗？”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大声问，病房里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

林晚秋的脸颊瞬间红透了，赶紧低下头，假装看手里的猫粮袋。顾清辞也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两声：“别乱说，是朋友。”

可他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林晚秋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暖得像初冬的阳光。

顾清辞的办公室不大，靠窗的位置摆着张书桌，上面堆着几本医学书，角落里放着个小小的猫窝，旁边的鱼缸里游着两条金鱼。他把画框挂在书桌正对面的墙上，暖黄的射灯打在画布上，那颗写着“清辞”的星星像活了过来，在暖光里闪着温柔的光。

“刚刚好。”他退开两步，看着画，眼里带着满意的笑意，“以后上班累了，抬头就能看到。”

林晚秋看着他站在画前的样子，画里的他和现实的他重叠在一起，突然觉得这一切像场不真实的梦。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小的素描本，递给他：“给你的。”

本子里画满了医院的场景——趴在窗台晒太阳的“晚秋”，趴在病历本上睡觉的三花猫，还有穿着白大褂的他，正低头给小朋友听诊，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最后一页画着两只牵在一起的手，旁边写着：“想和你一起，把这些日子画成一辈子。”

顾清辞一页页翻着，指尖轻轻摩挲着画里的自己，眼眶慢慢红了。他抬起头，浅棕色的眼睛里盛着太多情绪，像要溢出来似的。

“林晚秋，”他走到她面前，声音有点发颤，“我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平时工作忙，可能顾不上陪你……”

“我知道。”林晚秋打断他，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我知道你要救死扶伤，知道你要照顾那些小朋友，知道你还要喂医院的流浪猫……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觉得，这样的你特别好。”

顾清辞的呼吸顿了顿，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松木香皂的清香，像冬日里的阳光，温柔地包裹着她。林晚秋把脸埋在他的羊绒衫里，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心跳合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歌。

“那你愿意……”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哑却坚定，“让我把剩下的日子，都画进你的画里吗？”

林晚秋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打湿了他的毛衣。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愿意。”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墙上的画里，那颗紫色的星星和浅棕色的星星紧紧靠在一起，像在悄悄说着情话。鱼缸里的金鱼吐着泡泡，猫窝里的“晚秋”打了个哈欠，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那天下午，顾清辞带着林晚秋去了便利店。他给她买了热拿铁，奶泡上撒着她喜欢的肉桂粉，自己则拿了罐冰咖啡。

“不是说冰的对胃不好吗？”林晚秋挑眉看他。

“今天例外。”他笑了笑，眼角的痣轻轻跳着，“因为心里够暖。”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手里的咖啡冒着热气，在玻璃上凝成薄薄的水汽。林晚秋突然想起第一次在便利店遇见他的那个夜晚，那时的他像颗遥远的晚星，清冷又疏离，而现在，这颗星星落在了她的热拿铁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暖了她的整个冬天。

“对了，”林晚秋咬了口芝士年糕，突然想起什么，“下次我们去拍张合照吧，我想画进画里。”

“好啊。”顾清辞点头，眼里带着笑意，“就拍我们第一次遇见的便利店门口，怎么样？”

“好！”林晚秋用力点头，“还要让‘晚秋’也一起拍，它可是我们的媒人呢。”

顾清辞被她的话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阳光落在他的手背上，和她帆布包上的猫爪钥匙扣一起，闪着细碎的光。

墙上的时钟慢慢走着，把午后的时光拉得很长。林晚秋看着对面的顾清辞，看着他浅棕色的眼睛，突然觉得，最好的爱情大概就是这样——像晚星落在热拿铁上，清冷遇见温暖，从此星光有了温度，咖啡有了甜味，而他们，有了一辈子的时间，把这些温柔的瞬间，都画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