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城

苏衍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央，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烤灵薯。香甜软糯的口感让他心情愉悦，连带着看这个喧闹的世界都顺眼了几分。

“该找个地方定居了。”他拍了拍手，仿佛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需要一个安静、舒适、阳光充足，并且生活便利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不能有人整天打打杀杀来烦他。神念如微风般拂过，在刹那间扫过无数大千世界，亿万星辰。无数神朝帝都、仙家洞府、魔道圣地的景象在他意识中一闪而过，又被他毫不犹豫地否决。

太吵、太闹、太多是非。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位于人族疆域边缘的小城。这里灵气稀薄，资源贫乏，最大的宗门只是个三流小派，城中最强的修士也不过金丹期。因为地处边境，偶尔会有小规模的妖兽骚扰，但总体上还算和平。最重要的是，这里阳光很好，有一种慵懒安逸的氛围。

“安宁城……名字不错，就这里了。”苏衍点点头，一步迈出。

周围的时空微微扭曲，下一瞬，他已经站在了安宁城的城门口。

这是一座用灰白色巨石砌成的城墙，不算高大，但很结实。城门口有两个穿着制式皮甲的守卫，正懒洋洋地靠着城墙打盹，对进出的人群只是偶尔抬眼看一下。进出城的多是些普通人和低阶修士，推着小车，牵着驮兽，一副为生活奔波的模样。

苏衍很满意这种氛围。他随着人流走进城门，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城内比城外更加热闹一些。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卖丹药的、卖符箓的、卖法器的，更多的是卖日常用品的杂货铺和食肆。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生活气息。

苏衍悠闲地逛着，最终在一家看起来颇为老旧的房产中介门前停下脚步。门脸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老王房产”。

推门进去，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店内不大，只有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听到铃声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哟，客人看房？”老王揉了揉眼睛，打量着苏衍。见对方衣着普通，气息平平，不像是什么大主顾，态度便也懒散了几分。“想找什么样的？租房还是买房？”

“买房。”苏衍言简意赅，“要安静，院子大，阳光好。”

老王来了点精神，从抽屉里翻出几块玉简：“安静、院子大、阳光好……我看看啊。城东李员外家隔壁有套小院要出手，就是价格嘛……”

“要最安静的。”苏衍打断他。

老王眨眨眼，又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块蒙着灰的玉简：“最安静的……呃，还真有一套。就在城西角落，靠近城墙根了。那地方以前是个老修士的住处，他坐化后房子就空出来了，一直没人要。院子是不小，也清净，就是太偏了，而且据说……有点不干净。”他说着，压低声音，露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不干净？”苏衍挑眉。

“就是……闹鬼。”老王搓着手，“虽然没人真见过，但都说晚上有怪声。所以价格倒是便宜，只要十块中品灵石。客人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带路吧。”苏衍点头。鬼？那种东西见了他，躲还来不及。

老王没想到这年轻人这么干脆，愣了一下才抓起钥匙：“好嘞，客人这边请。”

房子确实很偏，在安宁城最西边的一条小巷尽头，背后就是高大的城墙。一路走来，行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几乎看不到人烟。

小院是独门独户，围墙有些破败，木门上的漆也剥落了不少，看起来很有年头。推开门，是一个不小的院子，里面杂草丛生，显然荒废已久。院子中央有一棵枯死的老树，枝桠虬结，更添几分荒凉。正房是三间瓦房，窗户纸都破了，随风发出呜呜的声响。

“是破了点，但收拾一下还能住。”老王有些心虚地介绍着，“你看这院子多大，阳光多足……”

苏衍却颇为满意。这里足够安静，几乎听不到城中心的喧闹。院子里的杂草在他看来充满野趣，那棵枯树形态也不错，正好可以挂个吊床。房子破旧点没关系，反正他随手就能修好。

“就这里了。”他说。

“啊？真定了？”老王再次确认，“客人，这地方可是……”

“十块中品灵石，对吧？”苏衍问。

“对，对……”老王点头。

苏衍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他当然没有袖子口袋，这只是个掩饰的动作——实际上是从虚空中随意抽取了一丝能量，按照刚才神念扫过时感知到的这个世界的灵石结构，凝聚出十块中品灵石。

这个过程复杂到足以让这个世界的炼器大师道心崩溃，但对苏衍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他甚至刻意让这些灵石看起来不是那么完美，边缘带着点毛糙，能量波动也控制在刚刚好的中品程度。

“给。”他把十块温润的灵石放在老王手里。

老王接过灵石，仔细检查了一遍，确确实实是能量充沛的中品灵石，一块不少。他脸上立刻笑开了花，那点对这房子的顾虑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好好好！客人真是爽快人！”他忙不迭地掏出房契地契，“这是房契，您收好。需要帮您办理过户手续吗？只需要再加一块中品灵石的跑腿费……”

“不必了。”苏衍接过那几张泛黄的纸张，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抹，上面的名字和信息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变成了“苏衍”，所有权的变更在这一刻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不可动摇的事实法则之一，哪怕去官府查证，也会显示这房子自古以来就属于一个叫苏衍的人。

“啊？哦，好的好的。”老王虽然疑惑对方不要办手续，但既然客人坚持，他也乐得省事。他又热情地说了些注意事项，留下钥匙，便揣着灵石喜滋滋地走了，边走边嘀咕今天真是走了大运。

打发走了中介，苏衍站在院子中央，环顾这个属于自己的新家。

“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他心情很好。

他先是走到那棵枯死的老树下，拍了拍粗糙的树干：“以后就在你下面乘凉了。”

随着他手掌的轻拍，一股磅礴到无法形容的生机瞬间涌入枯树之中。那棵不知死了多少年的老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发出翠绿的新芽，干枯的树枝变得饱满润泽，转眼间就变得枝繁叶茂，绿意盎然，甚至开出了几朵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小白花。

做完这一切，苏衍又看向那三间破旧的瓦房。他打了个响指。

仿佛有无形的手在进行改造，房顶的破瓦自动修补整齐，歪斜的梁柱变得笔直，墙壁上的污渍和裂缝消失不见，破损的窗户换上了崭新的窗纸。屋内积攒的灰尘和蛛网瞬间清空，变得干净整洁。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大的声响，只有微风吹过般的细微动静。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破败的小院就焕然一新。院子干净整洁，绿树成荫，房屋牢固舒适。当然，在苏衍的有意控制下，这一切变化看起来都十分“自然”，就像是刚刚被精心修缮过一样，不会引起什么惊人的天地异象。

“嗯，这样才像个家。”苏衍满意地点点头。

他推开正房的木门，里面空空如也，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哦，现在连灰尘都没有了。

“还得添点家具。”他想了想，走到院子角落那一堆前任房主留下的破烂杂物前。里面有一些缺腿的桌椅、破旧的瓦罐之类的垃圾。

苏衍随手拿起一个看起来勉强还算完整的陶土花盆，花盆边缘缺了个口子，里面都是干硬的泥土。

“样子还行，洗洗还能用。”他对着花盆吹了口气。

那口气看似轻柔，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造化之力。缺口的边缘自动弥合如新，表面的污渍脱落，露出陶土原本温润的色泽。甚至连里面干硬的泥土都变得黝黑肥沃，仿佛最适合植物生长。

苏衍满意地看着这个焕然一新的花盆，把它放在窗台上：“以后可以种点葱。”

他又从垃圾堆里捡起几块朽木和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条。

“嗯，这些应该能拼凑一张躺椅。”他比划了一下，然后随手开始拼接。

那些朽木在他手中变得坚韧如铁，锈迹斑斑的铁条焕发出金属的光泽。他没有使用任何工具，只是随手掰掰扭扭，几分钟后，一张看起来十分舒适、样式古朴的躺椅就出现在了院子中央，正好放在那棵新生的树下。

苏衍试了试躺椅的舒适度，很是满意。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点。微风吹过，带来草木的清香。院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鸟鸣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市井之声。

“这才叫生活。”苏衍躺在新做的躺椅上，闭上眼睛，感受着久违的宁静与安逸。

他的退休生活，从这座名为安宁的小城，这个小小的院落，正式开始了。至于买房用的那十块“中品灵石”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给那个中介老王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小惊喜”，那就不是苏衍会去关心的事情了。

他现在只想睡个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