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未干的新册子被魏无羡抢去，他赤脚踩在青玉砖上，蘸着胭脂就往扉页按手印。

“画押为证——”他翘着沾满嫣红的指尖，突然按在温若寒心口，“这里归我。”

朱砂印透过玄色衣料，恰落在旧伤疤的位置。温若寒握住他胡闹的手，低头舔去他指间胭脂：

“早就是你的。”

魏无羡耳根发烫，抽手要去捞汤勺，却被整个抱到膳桌边。温若寒执起他的手共同握住竹筷，夹起块排骨：

“第六百页该这么写——”引导着他的手将肉递到自己唇边，“阿婴喂的，比较香。”

“得寸进尺！”魏无羡笑着踹他，反而被圈进怀里。挣扎间碰倒砚台，墨汁泼了满桌。他趁机蘸墨在温若寒脸上画王八，却被反手抹了三道猫胡须。

侍女低头憋笑呈上新菜，魏无羡忽然夹起片辣藕塞进温若寒口中。看着他被辣的眼尾发红也不肯吐，魏无羡愣住：“你明明不吃辣……”

“现在开始学。”温若寒灌下整杯茶，喉结滚动着执起他的手，“你喜欢的，我都想尝。”

窗外传来弟子练剑的呼喝，魏无羡眼睛一亮：“我要去校场！”

“不准。”

“凭什么？”

温若寒将他按回座位，夹了块桂花糕堵他的嘴：

“书上写了——”他指间凝出灵力，空中浮现金光小字，「辰时三刻，魏婴偷溜去校场踢翻兵器架，被温若寒抓回寝殿揉腰」。

“这是栽赃！”魏无羡蹦起来，“我根本没……”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兵器倒塌的哗啦声。两人同时僵住。

温若寒慢条斯理展开双臂：

“过来领罚。”

魏无羡扑上去咬他喉结：“你提前踢的！”

“证据呢？”温若寒笑着接住他，任凭他在怀里张牙舞爪。

梨花枝探进窗棂，新册子被风吹开第二页——

「玄正十九年春，魏婴第无数次谋杀亲夫未遂，罚暖床三日」。落款处除了兔子，还多了只叼花的狐狸。

“暖床三日？”魏无羡揪着温若寒的衣领晃，“你这笔是蘸着醋写的吧！”

话音未落就被连人带抗议裹进锦被。温若寒隔着被子压住他，指尖掠过他腰间旧疤：“话本第七百页，你在此处为我挡过一剑。”

魏无羡突然安静了。他翻过身，扯开温若寒的衣襟，对着心口同样位置的疤痕咬下去，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口。

“扯平了。”他喘着气抵住对方额头，“现在两不相欠。”

温若寒低笑着吻他湿漉漉的眼睫：“从来都是你欠我。”

“凭什么？”

“欠我十六年青梅竹马，”温若寒抚过他脊背，“欠我三十载并肩作战，”掌心贴住他后心，“还欠我……”突然将人整个抱起走向书房，“一次抄书。”

满墙书架轰然移开，露出藏在后的石室。夜明珠映照下，千百卷蓝皮书册整齐排列，卷脊刻着不同年份。

“从你四岁流浪开始，”温若寒抽出一卷抛给他，“所有来不及参与的过往，我都写在这里。”

魏无羡展开泛黄纸页，上面竟画着幼年的自己趴在树杈上，举着烤鸡腿傻笑。落款是「玄正十二年，暮春。闻婴得趣，心向往之」。

他一册册翻过去。十三岁夜猎初露锋芒，十五岁研制风邪盘，甚至还有去年中秋，他独自在屋顶喝酒看月亮的侧影……

“跟踪狂……”魏无羡声音发哽，抱着书卷蹲下身，“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温若寒跟着蹲下，拭去他眼角水光：“重生第一年我在清理门户、肃清修真界，第二年布阵稳固乱葬岗结界，第三年……”轻轻将他揽入怀中，“才敢让话本偶然落进你手里。”

魏无羡把脸埋进书堆，突然抓起朱笔在新册子上狂写：

「罚温若寒每日说三遍喜欢」

「罚他学做辣菜」

「罚他……」

笔尖突然停顿。他抬头望着满室书海，墨汁从悬停的笔尖滴落，在纸上晕开成圆月。

“最重要的还没写。”他扔开笔，扯过温若寒的衣领咬耳朵：

“罚你……把错过的年岁都亲回来。”

温若寒眼底倒映着万千书卷与他：

“遵命。”

“用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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