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

老支书叹了口气：“行了，这事明天再说。今晚都别闹了，好好想想。”

说完，就摇着头走了。

喻境城扶着秀兰回了房间，丈铁柱也拉着春桃进了屋。

桂英站在天井里，看着两扇紧闭的门，又看了看天上的雨，心里一阵发寒。

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从那天起，三家彻底撕破了脸。

见面不说话，做饭错开时间，孩子们也被大人叮嘱，不准一起玩。

有时候在天井里遇见，要么冷着脸走过去，要么就互相瞪一眼，气氛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

村里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事，对喻境城的看法也变了。

以前觉得他是个能干的人，现在觉得他当了干部后，变得傲慢、小气。

加上他当干部后，承诺的“修桥、争取粮食”也没兑现，村里的人越来越不满。

没过多久，村里就有人联名上书，要求撤掉喻境城的干部职位。

镇里的老爷派人来调查，发现喻境城确实没干什么实事，还跟村民闹矛盾，就把他的干部职位给撤了。

消息传来，喻境城彻底崩溃了。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了一天的酒，酒瓶扔了一地，房间里弥漫着酒气和怨气。

秀兰在旁边劝他，他也不听，反而把秀兰骂了一顿：“都怪你！要不是你跟春桃吵架，俺能落到这个地步吗？”

秀兰也委屈，哭着跟他吵：“明明是你自己没本事，跟俺有什么关系？”

那天晚上，雨又下了起来。

喻境城喝得酩酊大醉，眼神通红，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他突然站起来，抓起墙角的一根木棍，就往丈家的房间冲去。

“俺要杀了你们这些混蛋！都是你们害俺的！”喻境城的吼声，在雨夜里格外吓人。

秀兰想拦他，却被他推倒在地。她爬起来，哭着喊：“境城，你别去！会出人命的！”可喻境城根本不听，已经踹开了丈家的门。

接下来，就是一阵混乱的打斗声、惨叫声。

秀兰不敢过去，只能躲在房间里哭。

桂英也被吵醒了，她抱着小石头，缩在被子里，吓得浑身发抖。

她听见丈铁柱的吼声，听见春桃的尖叫声，听见喻境城的骂声，还有桌椅倒地的声音，像无数把刀，扎在她的心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声停了。

雨还在下，风还在吹，可房子里却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雨声和风声，还有偶尔传来的、细微的啜泣声。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

秀兰鼓起勇气，走出房间，想去看看情况。她刚走到丈家的门口，就看见门开着，里面一片狼藉。

桌椅倒在地上，地上沾着深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然后，她看见了喻境城。

喻境城躺在地上，眼睛睁得滚圆，像是要瞪出血来。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菜刀，刀身没入大半，鲜血从伤口流出来，染红了他的衣服，也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他的脸上还带着愤怒和不甘，可身体已经冰冷僵硬了。

秀兰吓得尖叫起来，声音划破了清晨的寂静。

警察是早上辰时来的。

来了两个，穿着黑色的警服，戴着大盖帽，手里拿着手铐和记事本。

他们走进房子，看到喻境城的尸体时，也皱了皱眉。

“谁先发现的？”其中一个警察问道，声音严厉。

秀兰哭得说不出话，桂英扶着她，小声说：“是……是秀兰，今天早上发现的。”

警察走进丈家的房间，仔细查看了现场。

地上的血迹、倒地的桌椅、插在喻境城胸口的菜刀，都被一一记录下来。

然后，他们开始询问在场的人。

“昨晚发生了什么？”警察问丈铁柱。

丈铁柱的脸上有几道抓痕，衣服也破了，眼神躲闪：“昨晚……昨晚喻境城闯进俺们房间，要打俺们，俺们反抗，然后……然后他就死了。”

“是你们杀了他？”警察追问。

春桃急忙摇头：“不是俺们杀的！是他自己冲进来要打人，俺们只是反抗，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倒在地上了！”

“那菜刀是谁的？”警察指着地上的菜刀。

春桃的脸色发白：“是……是俺们家的，平时用来切菜的。”

警察又问桂英：“昨晚你听到什么了？”

桂英抱着小石头，声音发抖：“俺听到他们打斗的声音，很吵，俺不敢出去看……后来就没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