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东宫栽满了蔷薇，粉白的花瓣落了满地，沾着暮色里的微凉。睿禾立在回廊下，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阶前落英，目光却如淬了冰，死死盯着崇文殿外那道熟悉的月白身影。
柳靖棠正与身侧的青衫男子说着什么，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是睿禾从未见过的柔和。那男子约莫二十七八，眉眼清俊，腰间挂着一枚玉佩，举止温文尔雅，看模样像是刚入仕的翰林官。
“殿下。”近侍轻唤一声，见睿禾眼底翻涌的暗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自柳靖棠开始频繁带这名叫苏砚的翰林出入东宫，太子的脾气便愈发阴晴不定，殿内的宫人都如履薄冰。
睿禾没有应声，指尖死死攥着廊柱上的雕花，指节泛白。这些日子，柳靖棠忙着赈灾后续事宜，时常与苏砚商议文书，两人同进同出，甚至有时会在偏殿议事到深夜。每当他撞见两人低声交谈的模样，心底那股偏执的占有欲便如野火燎原，烧得他几乎失控。
柳靖棠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望来，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随即抬手与苏砚道别，缓步走向回廊。“殿下怎么站在这里？风大，仔细着凉。”他的语气依旧温润，却在触及睿禾冰冷的眼神时，微微一顿。
睿禾没有接话，目光越过他，落在远处正躬身告退的苏砚身上，声音冷得像寒潭：“皇叔近来倒是清闲，竟有心思带外人来东宫闲逛。”
“苏翰林负责整理赈灾卷宗，与臣弟议事方便些。”柳靖棠解释道，语气平静无波，“殿下若是不喜，臣弟日后让他在殿外等候便是。”
“等候？”睿禾忽然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疯狂的偏执，“皇叔觉得，孤是不喜他在殿外等候，还是不喜他出现在皇叔身边？”他上前一步，抬手扣住柳靖棠的下颌，力道之大让柳靖棠微微蹙眉。指尖摩挲着他微凉的肌肤，睿禾的目光灼灼，像要将他看穿，“皇叔忘了？你说过，会时时刻刻留在孤的视线范围内，只属于孤一个人。现在，皇叔身边多了个苏砚，是什么意思？”
柳靖棠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殿下，苏翰林只是臣弟的下属，商议公务罢了。”他试图掰开睿禾的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殿下若是介意，臣弟日后不再让他随行便是。”
“不再随行？”睿禾眼底的暗芒更甚，拇指狠狠摩挲着柳靖棠的下唇，“皇叔以为，这样就够了？”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狠戾，“孤要的是，皇叔的身边，从头到尾都只能有孤一个人。任何靠近皇叔的人，孤都不会放过。”
柳靖棠心中微动，忽然意识到，睿禾的病娇早已深入骨髓，苏砚的出现，不过是点燃了他偏执的引线。他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殿下若是真的在意，不妨明日随臣弟一同去翰林院看看？苏翰林才华横溢，殿下若是赏识，亦可将他留在身边辅佐。”
睿禾挑眉，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哦？皇叔是想让孤将他留在身边，好方便监视？”他松开扣着柳靖棠下颌的手，指尖顺着他的脖颈轻轻划过，“还是说，皇叔觉得，孤会容忍一个觊觎皇叔的人留在身边？”
“殿下说笑了，苏翰林并非那样的人。”柳靖棠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臣弟只是觉得，殿下正值用人之际，苏翰林是个可用之才。况且，殿下若是将他留在身边，也能放心些，不是吗？”
睿禾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轻笑出声：“好，孤答应皇叔。”他抬手，轻轻抚摸着柳靖棠的脸颊，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明日，孤便随皇叔去翰林院。只是皇叔要记住，若是让孤发现他对皇叔有半分不轨，孤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柳靖棠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笑意温润：“臣弟谨记殿下教诲。”他知道，这场博弈因苏砚的出现变得愈发复杂，而他与睿禾之间的拉扯，也将更加激烈。
暮色渐浓，蔷薇花瓣依旧在飘落，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崇文殿内的烛火次第亮起，映得廊下的身影忽明忽暗，像一场无声的较量。睿禾望着柳靖棠的眉眼，眼底的占有欲毫不掩饰，他知道，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将这人牢牢锁在自己身边，不许任何人觊觎。
而柳靖棠，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没想到苏砚的出现会让睿禾的偏执爆发得如此彻底，只是这样的局面，似乎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场始于算计的纠缠，终究会在彼此的沉沦与较量中，走向一个无法逆转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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