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户部呈上的漕运改制细则递至御书房,睿禾捏着奏折的指尖泛白,眼底阴云密布。柳靖棠端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缓步走到案侧,月白锦袍的衣摆扫过地面,暗金流云纹在烛火下流转微光。
“陛下看着不悦?”他将茶盏轻放在睿禾手边,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可是漕运细则有不妥之处?”
睿禾抬眸,目光落在他温润的眉眼上,戾气稍缓,却仍带着冷意:“皇叔自己看。”他将奏折掷在案上,“户部尚书这是明着敷衍孤!改制方案漏洞百出,分明是故意拖延漕运进度。”
柳靖棠垂眸翻阅,长睫掩去眼底的精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凝重:“此事确实蹊跷。漕运关乎南北民生,稍有差池便会引发民怨,户部尚书不该如此轻率。”他顿了顿,抬眸时眼底已染了几分担忧,“臣弟倒是想起一事,前日听闻户部尚书的嫡子,在南疆购置了千亩良田,而那田产的地界,恰好与南疆藩王的庄园相邻。”
睿禾的瞳孔骤然收缩,龙涎香的气息瞬间冷冽:“你的意思是,他与南疆藩王勾结?”
“臣弟不敢妄断。”柳靖棠轻轻摇头,语气却带着暗示,“只是漕运改制本就触及部分藩王利益,南疆藩王野心勃勃,若与朝中大臣勾结,怕是会对陛下不利。”他抬手,轻轻按在睿禾的肩头,力道温柔却带着坚定,“陛下还记得臣弟那日提及的舞姬吗?听闻户部尚书也曾私下见过那些舞姬,似乎与南疆来的使者有过密谈。”
这些话如火星落入油锅,瞬间点燃了睿禾心底的猜忌与偏执。他猛地攥住柳靖棠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皇叔是说,他既觊觎你的位置,又暗通藩王?”
柳靖棠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面上却满是委屈与担忧:“陛下息怒,臣弟只是随口猜测,或许是臣弟多心了。”他轻轻挣了挣手腕,语气带着一丝示弱,“只是想起朝堂上他与臣弟针锋相对的模样,又联想到这些传闻,难免有些不安。毕竟,臣弟如今是陛下的后,自然怕有人暗中算计,连累陛下。”
“谁敢算计你,谁敢连累你,孤便让他万劫不复!”睿禾的眼底翻涌着疯狂的戾气,他将柳靖棠拽进怀里,紧紧箍着他的腰,“皇叔放心,孤会查清楚此事。若是户部尚书真的暗通藩王,孤定要他血债血偿,还要让南疆藩王知道,背叛孤的下场。”
柳靖棠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强烈的保护欲,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弧度。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无需自己动手,只需轻轻点拨,睿禾的偏执与占有欲,便会成为他最锋利的刀,替他斩除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