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练，洒在莲花楼的甲板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笛飞声就那样站在船头，黑衣猎猎，银色面具反射着冷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他手里没有握剑，却比任何持剑的人都更让人胆寒。
李莲花脸上的惊讶只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甚至还抬手理了理衣襟：“笛盟主，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你果然在这里。”笛飞声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磨砂纸划过石头，“我找了你三个月。”
“找我？”李莲花笑了笑，“笛盟主日理万机，难道是闲得慌？”
沈砚躲在门后，大气都不敢喘。他死死攥着衣角，心脏“砰砰”直跳。这就是书里描写的“双强对峙”吗？光是这气场，就比他想象的还要紧张！
笛飞声没有理会李莲花的调侃，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赤莲堂令牌上：“赤莲堂的人，是你动的手？”
“算是吧。”李莲花把玩着令牌，“一群跳梁小丑，扰了青阳县的清净，顺手料理了而已。”
“他们拿了金鸳盟的旧物。”笛飞声道，“你该知会我一声。”
“金鸳盟的旧物？”李莲花挑眉，“笛盟主说笑了，金鸳盟早就散了，何来‘旧物’一说？再说了，我现在是李莲花，不是李相夷，犯不着管你们金鸳盟的闲事。”
提到“李相夷”三个字，笛飞声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像出鞘的利剑：“你可以不是李相夷，但十年之约，你躲不掉。”
十年之约！
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书里最重要的情节之一！当年李相夷和笛飞声约好，十年后再决一死战，了断恩怨。算算时间，正是今年！
李莲花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将令牌揣进怀里，抬头看向笛飞声：“十年前东海一战，你我两败俱伤，还不够吗？”
“不够。”笛飞声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那日你未出全力。”
“输赢早已定局，出不出全力，又有什么关系？”李莲花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想守着这莲花楼，晒晒太阳，种种药草，不想再打打杀杀。”
“由不得你。”笛飞声向前一步，强大的气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下个月初三，东海之滨，我等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身形快如鬼魅，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你若不来，我便拆了你的莲花楼。”
甲板上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河水轻轻拍打船身的声音。
李莲花站在船头，望着笛飞声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月光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
沈砚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他……他走了？”
李莲花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有疲惫，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十年之约……你要去吗？”沈砚小心翼翼地问。他记得书里写，李莲花最终还是去了东海，和笛飞声打了最后一场，虽然赢了，却也耗尽了心血，加速了毒发。
李莲花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沈砚，”他忽然开口，“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总有一些躲不掉的事？”
沈砚愣了愣，想起自己穿越前的生活，想起那些不得不加的班，不得不应付的人，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有时候你越想躲，它就越追着你跑。”
“是啊。”李莲花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苦涩，“就像这江湖恩怨，就像这十年之约，就像……李相夷这个名字。”
他又倒了一杯酒，看向沈砚：“你说你们那儿没有江湖，没有打打杀杀，是不是真的能活得轻松些？”
“也不全是。”沈砚道，“但至少……不会有人逼着你去打一场非打不可的架。有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说。”
“坐下来好好说？”李莲花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玩味这个词，“我和笛飞声，怕是说不通了。”
他和笛飞声，一个是四顾门门主，一个是金鸳盟盟主，斗了一辈子，早已不是简单的胜负之争，更像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羁绊。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场架，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砚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他多想告诉李莲花，别去东海，别再管那些恩怨，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可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有些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决定。
“对了，”沈砚忽然想起件事，“笛飞声为什么会关心赤莲堂？难道赤莲堂真的和金鸳盟有关？”
“算是吧。”李莲花道，“当年赤莲堂依附金鸳盟，替笛飞声做了不少脏活。后来金鸳盟散了，赤莲堂也被剿灭，没想到还有余孽活着。”
“那他会不会……”沈砚想说“会不会帮赤莲堂”，却被李莲花打断了。
“不会。”李莲花很肯定地说，“笛飞声那个人，最恨背叛和利用。赤莲堂打着金鸳盟的旗号作乱，他只会比我们更想除掉他们。”
沈砚松了口气，又有些好奇：“那他刚才来找你，就是为了说十年之约的事？”
“或许吧。”李莲花道，“也可能……是想看看我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沈砚被这个想法逗笑了：“他那种人，会关心你过得怎么样？”
“谁知道呢。”李莲花没再多说，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那一晚，李莲花喝了很多酒，直到后半夜才回房休息。沈砚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知道，从笛飞声出现的那一刻起，平静的日子就结束了。
莲花楼还会继续漂泊，但前路，注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松。
第二天一早，方多病就急匆匆地跑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李莲花！我爹回信了！”他把信递给李莲花，“我爹说赤莲堂的余孽确实在暗中活动，那个姓秦的堂主，很可能是当年赤莲堂堂主的儿子！他还说……让我们务必查清赤莲堂的目的，防止他们勾结魔教余孽，危害江湖！”
李莲花看完信，眉头皱得更紧了：“勾结魔教余孽？看来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那我们怎么办？”方多病急道，“要不要现在就去追查姓秦的下落？”
李莲花摇了摇头：“不急。赤莲堂想搞事，必然会露出马脚。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弄清楚他们到底想找什么。”
他看向沈砚：“帮工，你觉得刘员外除了令牌和账册，还会藏什么？”
沈砚想了想，结合现代悬疑剧的套路：“会不会……藏在更隐蔽的地方？比如……墙壁里？地板下？或者……”
他忽然眼睛一亮：“书里！会不会藏在书里？”
李莲花和方多病对视一眼，都觉得有道理。
“走！再去刘府！”李莲花站起身。
三人再次来到刘府书房。这一次，他们把重点放在了书架上的书里。沈砚一边翻书，一边嘀咕：“要是有个金属探测器就好了……”
“什么器？”方多病好奇地问。
“没什么。”沈砚赶紧打岔，继续翻书。
就在他们快要把书架翻遍的时候，沈砚忽然发现一本厚厚的《论语》不对劲——书页边缘有被胶水粘过的痕迹。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发现里面果然夹着一张纸！
那是一张地图，上面画着几个标记，看起来像是某种宝藏的分布图。
“找到了！”沈砚激动地喊道。
李莲花和方多病赶紧凑过来。李莲花拿起地图，仔细看了看，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这是……当年金鸳盟的藏宝图。”他沉声道，“赤莲堂找的，恐怕就是这个。”
方多病瞪大眼睛：“金鸳盟的宝藏？那岂不是有很多金银珠宝？”
“不止。”李莲花道，“据说里面还有金鸳盟的武功秘籍，甚至……能号令旧部的信物。”
沈砚心里咯噔一下。如果赤莲堂拿到了这些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在赤莲堂之前找到宝藏！”方多病道。
李莲花点了点头：“地图上的第一个标记，在城外的黑风山。我们现在就出发。”
三人立刻动身。沈砚跟在李莲花身后，看着他手里的地图，忽然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黑风山之行，会顺利吗？赤莲堂的人会不会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还有那个十年之约，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随时可能落下。
沈砚握紧了口袋里的打火机，暗暗祈祷：一定要平安啊。不仅是为了宝藏，更是为了李莲花。
他不想看到书里的结局，不想看到那个在莲花楼里和他一起吃瓜、一起聊天的李莲花，最终走向那样一个悲凉的结局。
黑风山越来越近，山脚下的树林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开始。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