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心玉佩：往昔热恋的迷恋拉扯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破布，勉强遮着军营的灯火。我躺在军帐的软榻上，后背被虞姬缠得发僵，她的脸颊贴在我肩头，呼吸带着淡淡的兰草香，手里却攥着块温热的玉佩，一遍遍摩挲着，像是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
“项王，你看这同心佩，还是你当年在彭城为我亲手刻的。”她的声音柔得能拧出水，指尖带着玉佩的凉意划过我胸前的铠甲，“你说这玉佩分雌雄，你戴雄佩，我戴雌佩，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我眼皮都懒得抬，心里只剩翻江倒海的吐槽：生生世世？先熬过刘邦韩信的兵锋再说吧。这破玉佩除了硌得慌，能挡刀还是能退敌？从前的“羽儿”也真是闲得慌，有这刻玉佩的功夫，多练几套战术不好吗？
自那日校场立规矩后，虞姬确实没再闯中军帐，可她换了种更让人头疼的方式——贴身“陪伴”。吃饭时她端着碗筷凑过来，夹菜时故意让指尖蹭过我的筷子；练兵时她就站在警戒线外，手里攥着那枚同心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要从这具躯壳里扒出从前的“羽儿”；就连深夜入眠，她也非要挤在我身边，抱着我的胳膊，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你从前在乌江边为我编花环，编了整整一篮，说要让乌江两岸的花，都不及我好看。”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痴迷，“你还说，等平定天下，就带我回江东，在虞山脚下盖座大房子，房前种满兰草，屋后挖个池塘，咱们天天在月下对饮，再也不管这些打打杀杀。”
我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猛地侧身躲开她的触碰，语气冷硬：“夜深了，明日还要练兵，睡吧。”
她愣了一下，眼底的痴迷瞬间被委屈取代，嘴唇抿了抿，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你从前从不这样对我……你总说，听我说话是最开心的事。项王，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还是因为我那日闯中军帐，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没生气。”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烦躁，“只是如今战事吃紧，我没心思想这些儿女情长。虞姬，你要是没事，就回自己的帐中歇息，别在这儿耽误我休息。”
“我不！”她突然抱紧我的胳膊，像只受惊的小猫，“我要陪着你，我怕一松开手，你就又变回那个冷冰冰的项王了。我知道你压力大，可你还有我啊，我可以陪着你，听你说话，就像从前那样。”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同心佩硌得我胳膊生疼。我看着她眼底纯粹的痴迷，心里五味杂陈。坦白身份的念头像野草似的疯长——告诉她我不是她的“羽儿”，只是个借尸还魂的现代特战兵，告诉她那些所谓的“热恋往事”，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可话到嘴边，又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玉牌的秘密、穿越的真相，若是泄露出去，轻则被当成妖孽烧死，重则引发楚军内乱，给刘邦韩信可乘之机。我只能硬扛着这份莫名其妙的“深情”，扮演一个心不在焉的“旧情人”。
“从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整顿军务，打败刘邦韩信。至于其他的，等天下平定了再说。”
“可我不要什么天下平定，我只要我的项王回来！”她突然抬高声音，眼泪掉得更凶了，“你从前说过，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比天下还重要。你说彭城月下，你对我许诺，此生只爱我一人，这些你都忘了吗？”
她越说越激动，手里的同心佩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抽出胳膊，坐起身来，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够了！虞姬，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军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她压抑的哭声。我看着她蜷缩在榻上，肩膀微微颤抖，心里突然涌上一丝莫名的愧疚。或许在她眼里，那些热恋往事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全部，可在我眼里，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儿女情长。
作为现代特战兵，我习惯了高强度的训练、精准的战术部署、雷厉风行的执行力。在我看来，纪律与效率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这种为情所困、要死要活的状态，简直是对生命的浪费，对军务的拖累。
“那些所谓的‘热恋’，在生死面前，一文不值。”我冷声道，“你以为光靠几句情话、一块玉佩，就能打赢仗？就能让将士们填饱肚子？就能挡住刘邦的大军？虞姬，醒醒吧，这是战场，不是你谈情说爱的地方！”
她猛地抬起头，眼泪模糊了双眼，声音带着一丝倔强：“我没糊涂！我知道这是战场！可你从前也说过，有我在，你才有动力打仗，才有勇气面对一切！你现在为什么要把我推开？难道你真的变成了只懂打仗的将军吗？”
“将军？”我嗤笑一声，语气里的自嘲几乎要溢出来，“比起被儿女情长冲昏头脑的蠢货，我宁愿做一个只懂打仗的将军！至少将军不会感情用事，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不会让将士们因为这些没用的私情白白送命！”
我站起身，走到帐门口，掀开帘子透气。夜色微凉，带着军营特有的烟火气和淡淡的血腥味。远处的岗哨传来士兵打哈欠的声音，隐约还能看到两个人影靠在一起闲聊，手里的长枪斜斜地靠在一旁，连站姿都歪歪扭扭。
我眼底的寒意更浓了。这样的军队，纪律松散，士兵毫无危机意识，真遇上强敌，纯属送人头。难怪原主坐拥百万大军，最后却落得个乌江自刎的下场。
“你看看那些士兵！”我指着远处的岗哨，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站岗时闲聊打盹，武器都懒得拿稳，这样的军队，怎么打仗？怎么争霸天下？”
虞姬也跟着走了出来，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上的委屈渐渐褪去，多了几分茫然。
“我不是要故意冷落你，也不是要变成什么冷冰冰的将军。”我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只是现在的楚军，再也经不起任何内耗。我必须推行严格的军制，让士兵们明白什么是纪律，什么是效率。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战场上活下去，才能有资格谈未来。”
我转过身，看着她手里的同心佩，语气复杂：“这玉佩是你和从前的‘羽儿’的定情信物，与我无关。我是现在的项王，我的责任是带领楚军打赢仗，保护我的将士，而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收起这些没用的回忆，管好后宫，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否则，你所谓的‘爱’，只会变成拖累我的枷锁。”
她愣愣地看着我，手里的同心佩滑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月光下，她的脸色苍白，眼底的痴迷渐渐被失望和受伤取代。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玉佩，紧紧攥在手里，肩膀微微颤抖。
“拖累……”她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原来在你眼里，我只是个拖累。”
我心里一紧，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话虽然残酷，却不得不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她沉浸在虚假的回忆里，不如让她彻底清醒。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转过身，重新走进军帐，“想通了，就按我说的做；想不通，就留在你的帐里，别再来打扰我。”
我躺在软榻上，却再也睡不着了。虞姬的哭声断断续续从帐外传来，像根细针，反复刺着我的神经。坦白身份的念头又冒了出来，可一想到玉牌的秘密、楚军的安危，就只能作罢。
我自嘲地笑了笑。苏轻羽啊苏轻羽，你可真是个冤大头。上辈子在部队里，天天跟枪林弹雨打交道，没享过一天福；这辈子穿越成西楚霸王，本以为能叱咤风云，没想到却被个古代女人的“热恋回忆”缠得动弹不得。
夜深了，虞姬的哭声渐渐停了。我以为她已经回去了，没想到帐帘被轻轻掀开，她走了进来，脸上没有眼泪，眼神却空洞得吓人。她走到软榻边，将那枚同心佩放在我枕边，声音平静得可怕：“这枚玉佩，我还给你。我不会再缠着你，也不会再打扰你军务。只是我想问你最后一句，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哪怕是一点点？”
我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心里莫名一痛，张了张嘴，却只能说出三个字：“不记得。”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惨然一笑：“好，我知道了。”
她转身就走，步伐踉跄，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看着她孤单的背影消失在帐外，我心里五味杂陈。或许我真的太残忍了，可在争霸天下的路上，仁慈从来都是奢侈品。
我拿起枕边的同心佩，玉佩温热，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能看出刻玉人的用心。可在我眼里，这不过是块没用的石头。我随手将它扔在桌案上，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纪律与效率才是核心，儿女情长都是拖累。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可虞姬那双空洞的眼睛，却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全是现代特战训练的场景，枪声、爆炸声、战友们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紧张又刺激。可就在我即将完成任务时，虞姬的脸突然出现，她手里攥着同心佩，一遍遍问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里衣。帐外天已经蒙蒙亮，远处传来士兵集合的号角声。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穿衣束甲。
走到桌案前，那枚同心佩静静地躺在那里，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揣进了怀里——不是因为留恋，而是怕虞姬看到后又生出什么事端。
走出军帐，士兵们已经在校场列队集合，可站姿依旧松散，有人还在打哈欠，有人在交头接耳。我眼底的寒意更浓了。
“都给我站好！”我大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今天起，推行全新的站岗制度和训练计划！迟到者、偷懒者、违反军纪者，军法处置！”
士兵们被我的吼声吓了一跳，纷纷挺直了腰板，不敢再交头接耳。楚成将军等人也闻讯赶来，看着我严肃的神色，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项王，您这是……”楚成将军试探着问道。
“楚军的纪律，已经松散到了极点！”我语气冰冷，“这样的军队，别说打败刘邦韩信，就连自保都难！从今天起，我要让楚军脱胎换骨！楚成将军，你负责监督站岗制度，按我拟定的《明暗哨协同条例》执行，若是再出现闲聊打盹、站姿松散的情况，连同你一起军法处置！”
“是！”楚成将军脸色一凛，连忙应道。
“英布将军，你负责训练士兵，按我制定的《体能与战术训练计划》执行，每日寅时集合，亥时解散，不得有误！”
“是！”英布将军也连忙应诺。
看着将领们各司其职，士兵们开始按新的制度训练，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可一想到怀里的同心佩，想到虞姬空洞的眼神，又觉得一阵心烦。
或许，我真的做错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强行压了下去。不，我没错。作为一军主帅，纪律与效率才是重中之重，儿女情长，本就不该出现在军营里。
可我万万没想到，就在我全力推行现代军制时，虞姬却做出了一个让我始料未及的举动。三天后，负责后勤的将领前来禀报，说虞姬将自己的嫁妆全部变卖，换成了粮食、布匹和草药，送到了军需处，还亲自带领后宫女眷和将士家眷，在军营外开垦荒地，种植粮食和草药。
“项王，虞姬娘娘说，她虽然不能帮您打仗，却能为将士们解决后顾之忧。”后勤将领汇报道，“她说，她会管好后宫，照顾好将士家眷，让您和将士们能安心打仗。”
我愣在原地，怀里的同心佩仿佛也变得滚烫起来。这个整天沉浸在热恋回忆里的“恋爱脑”古代女人，居然真的听进去了我的话？
我走到军营外的荒地，远远就看到虞姬穿着一身粗布衣裙，挽着袖子，正在地里劳作。阳光晒黑了她的脸颊，手上沾着泥土，却依旧干劲十足。看到我过来，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继续劳作，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或许，我真的太小看这个古代女人了。或许，儿女情长，也并非全是拖累。
怀里的同心佩硌了我一下，我掏出它，看着上面的花纹，第一次觉得，这枚玉佩，似乎也并非那么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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