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停电夜她反锁房门，他听见她在笑

第6章 停电夜她反锁房门，他听见她在笑

轰隆——！

雷声像是要在头顶炸开，整个西厢别墅的灯光骤然熄灭，世界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

几乎是电流切断的同一秒，苏念动了。

她没有任何适应黑暗的缓冲期，赤着脚像猫一样窜到门边。

手里紧紧攥着那根早已松动的硬木椅腿——为了这根木头，她用指甲在连接处整整磨了七天。

蹲下，摸索，定位。

她熟练地将削尖的椅腿狠狠卡进门缝底部的滑槽死角，形成了一个极其刁钻的力学三角结构。

做完这一切，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胸口剧烈起伏，却死死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走廊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手电筒晃动的光柱。

“该死，又是电压不稳。”巡逻保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模糊而粗鲁，“这边线路老，一下雨就跳闸。这疯女人没动静吧？”

光柱透过门上的观察窗扫进来，苏念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墙壁死角，像一抹融化在阴影里的幽灵。

“睡得跟死猪一样，走吧，去配电室。”

脚步声远去。

苏念身体顺着门板滑落，坐在地上。

黑暗中，她的嘴角缓缓勾起，那个笑容在闪电的映照下，冷酷得有些陌生。

这一局，她赌赢了。

她迅速爬向书柜，指尖在第三格隔板下的暗格里一扣，取出那张拼贴好的蝴蝶图纸和几片从林婉清日记里撕下的碎纸。

一簇微弱的火苗亮起。那是她从程姨打扫时偷藏的半截蜡烛。

她将那张信纸凑近火苗，利用热度小心翼翼地烘烤纸背。

这是设计界鉴别特种纸张的老办法，林婉清生前最爱玩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

纸张受热，一行极淡的水印缓缓浮现，那是林婉清独特的瘦金体：

【若你看到这个，说明他也开始骗你了。找E3档案。】

E3。

这两个字像子弹一样击中了苏念的心脏。

苏氏集团被吞并前，傅氏总部的地下资料库里，E区是最高级别的绝密区，只有傅家核心成员的虹膜才能开启。

林婉清一个被保护在象牙塔里的“白月光”，怎么会知道E3的存在？

这根本不是情敌之间的陷害，这是一份……临死前的预警？

“砰！砰！”

门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砸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开门！”傅承枭的声音裹挟着暴怒传来，“苏念，我知道你醒着！”

苏念迅速吹灭蜡烛，将纸条塞回枕芯。

门把手被疯狂转动，金属撞击声刺耳，但那根椅腿死死卡住了滑槽，这扇耗资百万的防盗门此刻竟然纹丝不动。

“该死，把门撞开！”

撞击声如雷，但这种向内开的门，一旦被物理卡死，外面的人越用力反而卡得越紧。

观察窗的小铁片被“哗啦”一声拉开。

一道强光手电直射进来。

苏念没有躲。

她坐在床沿，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支偷来的钢笔，长发披散，在苍白的强光下抬起头。

她直视着观察窗后那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四目相对。

隔着厚重的防盗门，隔着生死与仇恨，她忽然笑出了声。

“呵……”

那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空灵，尖锐，带着一种仿佛指甲刮过玻璃的凄厉。

她就像个高高在上的看客，在欣赏笼子外那头野兽的无能狂怒。

门外的撞击声骤然停了。

傅承枭僵硬地站在门外，背脊窜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

那不是对疯子的厌恶，而是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他突然意识到，里面那个女人，似乎真的不在乎生死了。

那个会哭着求他信她的苏念，死在了这个雨夜。

滋——

电流声响起，头顶的水晶灯骤然大亮。

智能门锁发出“滴”的一声复位轻响。

苏念眼疾手快，一脚踢开门边的椅腿，将其踢进床底，随后翻身上床，拉过被子盖住头顶，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下一秒，大门被人暴力踹开。

傅承枭带着一身寒气冲进来，目光凶狠地扫视四周。

没有反锁的痕迹，没有破坏的工具。

女人蜷缩在被子里，呼吸绵长，像是已经睡熟。

一切都像是一场荒诞的幻觉。

除了桌上那张压在水杯下的纸。

傅承枭大步走过去，一把扯起那张纸。

纸上只有三行字，字迹力透纸背：

【我不是凶手。】

【你是帮凶。】

【我们都会为盲目的爱付出代价。】

“苏念！”傅承枭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那股无法掌控的失控感让他几欲发狂。

他冲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刚才谁帮你锁的门？谁给了你传递消息的渠道？说话！”

苏念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刚才的疯狂，只有一片死寂的黑。

“是你亲手教我的，傅承枭。”

她声音很轻，像是梦呓，“在这个家里，信任是最廉价的牺牲品。要想活下去，就得学会变成鬼。”

傅承枭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最终狠狠将手里的纸捏成一团，转身摔门而去。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

阳光透过铁栏杆洒在柚木地板上，分割出斑驳的光影。

程姨像往常一样推着餐车进来，那是苏念的一日三餐——一碗清粥，几碟咸菜。

“苏小姐，趁热吃。”

程姨放下托盘时，手背若无其事地在碗底磕了一下。

苏念没有抬头，直到程姨那略显佝偻的背影消失在监控盲区，她才端起那碗粥。

碗底，粘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U盘。

她迅速将U盘握在手心，插入那个她早就私藏起来的平板电脑转接头里——这台平板是她装疯卖傻从废弃室捡回来的，屏幕碎了一半，但还能用。

视频画面跳了出来。

背景是西山赛车场的地下车库，也就是林婉清出事的地点。

画面里，林婉清正神色焦急地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争执。

虽然听不清声音，但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戳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开了苏念脑海中的迷雾。

【2019-05-14 15:00】

下午三点。

警方的结案报告上写得清清楚楚，林婉清死于下午五点，而下午三点，正是苏念被指控“潜入车库破坏刹车”的时间段。

如果这个视频是真的，那么当时林婉清就在车库！她就在现场！

苏念死死盯着屏幕，将画面放大，再放大。

男人的袖口在争执中卷起，露出手背上一块硬币大小的青色刺青。

那是一只衔着利剑的鹰。

苏念的瞳孔剧烈收缩，浑身血液几乎逆流。

她在傅承枭的书房里见过这个图腾。

那是傅家豢养的私人武装部队，“暗部”的最高级别徽记。

那个在案发前两小时出现在现场，甚至可能直接导致林婉清死亡的人，是傅家的人？

苏念指尖轻轻摩挲着U盘冰冷的金属外壳，眼底最后那一丝对真相的侥幸彻底熄灭。

她一直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傅承枭的误解。

原来，她面对的是整个傅家精心编织的一张网。

她将视频反复看了三遍，哪怕每一个像素点都刻进了脑子里，才拔出U盘。

她转过头，目光落在床头那盏沉重的欧式台灯上，那是房间里唯一没被钉死的重物。

她从头发上取下一枚黑色的一字夹，面无表情地开始撬动台灯底座的防滑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