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芝站在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前，指尖还残留着方才与春桃相握时的余温。木门是老旧的榆木所制，边缘早已磨损得斑驳不堪，门框上爬满了暗绿色的青苔，风一吹便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像是在诉说着这座偏院的荒凉与孤寂。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春桃的身影，那抹穿着青灰色丫鬟服的瘦弱背影，正小心翼翼地贴着院墙根前行，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生怕惊动了门外看守的婆子。春桃走几步便会回头望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叮嘱，直到看到苏婉芝用力点头，才咬了咬牙，加快脚步，渐渐消失在院墙的转角处，再也看不见丝毫踪影。
苏婉芝的心，随着那抹背影的消失，瞬间悬了起来。她知道，春桃这一去，便是赴一场九死一生的险途。二姨娘的心狠手辣，府中眼线的遍布，还有御史府与丞相府之间的距离，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了几分，在心中默默祈祷：春桃，一定要平安，一定要顺利见到舅舅，一定要……带着希望回来。
寒风卷起院中的枯草，打着旋儿掠过她的脚踝，带着深秋的凛冽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在门口站了许久，若是被二姨娘派来的人看到，难免会生出疑心，耽误了春桃的大事。
不敢再多耽搁，苏婉芝急忙转身，快步回到了屋内。这是一间极其破旧的小屋，原本是府里堆放杂物的地方，如今临时收拾出来给她住。屋顶的瓦片早已残缺不全，墙壁上布满了裂痕，墙角甚至结着一层薄薄的蛛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尘土气息。
屋内的陈设简单得可怜，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还有一把快要散架的椅子，便是全部家当了。破旧的床榻上，散落着几件她仅有的衣物——都是些洗得发白、打了补丁的素色襦裙，还有几件简单的日常用品：一只缺了口的瓷碗，一把掉了齿的木梳，以及几本书籍，那是母亲生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苏婉芝走到床边，目光落在那些书籍上，指尖轻轻拂过泛黄的书页，眼神里满是温柔与怀念。母亲柳氏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理，从小便教她读书写字，这些书，便是母亲手把手教她诵读的启蒙读物。如今母亲不在了，这些书便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慰藉，每当她感到绝望无助时，只要翻开这些书，仿佛就能感受到母亲的陪伴，心中便会多几分坚持下去的勇气。
但现在，她没有时间沉浸在悲伤与怀念之中。春桃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知能否成功。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一旦春桃带来了舅舅的消息，她便要立刻离开这座牢笼；若是春桃失败了，她也要想办法自保，绝不能让二姨娘轻易得逞。
苏婉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开始匆忙地收拾东西。她将那些素色襦裙一件件叠整齐，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褪了色的粗布布袋中——这布袋是春桃用省下的布料缝制的，原本是用来装杂物的，如今却成了她唯一的行囊。接着，她又将那只缺了口的瓷碗、掉了齿的木梳，还有那几本书籍，一一塞进布袋里。
她的动作很快，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每塞一件东西，她的心便沉一分，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二姨娘那张阴险狡诈的脸，还有父亲冷漠的眼神，以及苏婉柔那副虚伪的笑容。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收拾，究竟是在准备逃离，还是在准备迎接一场更大的灾难。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吱呀”声打破了房间内的寂静——是院门外的铜锁被打开的声音！
苏婉芝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动作瞬间停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望向门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疑惑与期待，甚至还有几分颤抖：“春桃？是你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她多么希望，门口出现的是春桃的身影，多么希望春桃能带来好消息，告诉她已经见到了舅舅，舅舅很快就会来救她。
然而，当她转过身去，看清门口来人的那一刻，所有的期待与希望，都如同被冷水浇过的火焰，瞬间熄灭了。
来人并不是春桃，而是她恨之入骨的二姨娘！
只见二姨娘穿着一身华贵的烟霞色撒花罗裙，裙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缠枝莲纹样，腰间系着一条赤金镶红宝石的玉带，头上插满了珠翠首饰，每走一步，珠钗便发出“叮咚”的轻响，显得格外张扬。她的脸上挂着一层虚假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带着审视与轻蔑，直直地落在苏婉芝的身上，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二姨娘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粗使婆子，一个个面无表情，眼神凶狠，显然是二姨娘的心腹，用来监视她的。
苏婉芝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指甲几乎要嵌进布袋的布料里，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厌恶感。她看着二姨娘这副珠光宝气、盛气凌人的模样，再看看自己身上洗得发白的素裙，还有这间破败不堪的小屋，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就是这个女人，诬陷她的母亲，害死她的母亲，躲走她的一切，将她囚禁在这偏院里，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尽管心中的恨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苏婉芝却还是强忍住了情绪。她知道，现在的她，还没有能力与二姨娘抗衡，若是贸然反抗，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甚至可能连累还在外奔波的春桃。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与屈辱，缓缓地弯下腰，向二姨娘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二姨娘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望恕罪。多谢二姨娘挂念，我一切都好。”
二姨娘冷笑一声，迈着莲步，慢悠悠地走进了屋内。她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当看到屋顶的破洞、墙角的蛛网，还有那张破旧的床榻时，眼神里的轻蔑更甚，嘴角的笑容也变得更加虚伪。
她走到那张缺了腿的桌子旁，伸出涂着丹蔻的手指，随手拿起一只缺了口的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口的裂痕，脸上露出一副极其嫌弃的表情，仿佛手中拿着的是什么肮脏的东西。片刻后，她又嫌恶地将茶杯放下，“哐当”一声，茶杯撞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吓得苏婉芝的身体微微一颤。
“瞧你这模样，”二姨娘开口了，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像是在打量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才几天没见，就瘦得不成人形了，不过好在还算是白白胖胖的，倒像个没事干的大小姐，在这偏院里养尊处优呢。”
苏婉芝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她知道，二姨娘这是在故意羞辱她，无论她怎么辩解，都只会让二姨娘更加得意。
二姨娘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不过，既然你还住在我们丞相府，吃着府里的粮食，穿着府里的衣服，总不能就这么闲着吧？从今天开始，我给你安排些活儿干——去洗衣院帮忙洗衣服、劈柴火，再去井边挑水。这些都是些最简单的小事，想来应该难不倒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嫡大小姐吧？”
洗衣院？劈柴火？挑水？
苏婉芝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从小便是丞相府的嫡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别说劈柴火、挑水了，就连衣服都从未亲手洗过。二姨娘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她，想要让她在府里的下人面前出丑，想要用这些粗重的活儿，一点点折磨她，直到她彻底崩溃！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二姨娘的决定。二姨娘既然敢亲自来这里，就早已打定了主意，若是她敢反抗，等待她的，只会是更加残酷的惩罚。
见苏婉芝低着头，一言不发，二姨娘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她上前一步，走到苏婉芝的面前，微微俯身，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威胁道：“苏婉芝，你给我听好了，这些活儿，你必须好好干。若是哪一项没完成，或者做得不让我满意，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你应该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这里，生不如死。”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毒蛇的信子，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刺进苏婉芝的心脏。苏婉芝甚至能感受到二姨娘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脂粉气，让她忍不住想要作呕。
二姨娘见苏婉芝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被她的威胁吓到了，心中更加满意。她直起身，理了理身上华贵的罗裙，然后迈着优雅的步伐，转身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苏婉芝一个人，独自站在原地，还有两个面无表情的粗使婆子，守在门口，像是两尊门神，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砰”的一声，木门被重重关上，屋内再次恢复了死寂。
然而，苏婉芝的心，却像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压住一般，沉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二姨娘的威胁，如同魔咒般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让她感到一阵一阵的窒息。她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天空早已变得阴沉，乌云密布，像是快要下雨了，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压抑得让人绝望。
她咬着牙，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将最后一本母亲留下的书小心翼翼地塞进布袋里，然后将布袋提起来，往肩上一甩。布袋不重，却像是承载了千斤的重量，压得她的肩膀微微发沉。她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缓缓地朝门外走去。
门口的两个粗使婆子见她出来，面无表情地让开了道路，眼神却紧紧地盯着她，像是在监视一个犯人，生怕她趁机逃跑。苏婉芝没有看她们，低着头，快步走过她们身边，朝着洗衣院的方向走去。
洗衣院位于丞相府的东南角，是一间用茅草搭成的小屋，四面漏风，墙壁上布满了孔洞，一到刮风下雨的天气，便会漏风漏雨，显得格外简陋。这里是府里最辛苦、最卑微的地方，负责清洗府里所有人的衣物，无论是主人的华贵衣裳，还是下人的粗布衣衫，都要在这里清洗干净。
苏婉芝沿着偏僻的小路，一步步朝着洗衣院走去。路上偶尔会遇到几个府里的下人，他们看到苏婉芝这副狼狈的模样，纷纷停下脚步，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露出同情之色，眼神里满是惋惜，却不敢上前与她说话，毕竟二姨娘的手段，府里的下人都心知肚明，谁也不想因为同情她而惹祸上身；也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嘲讽，仿佛在看一个落难的小丑，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苏婉芝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她低着头，不去看那些目光，也不去听那些窃窃私语，只是默默地往前走。她知道，在这座深宅大院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当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嫡大小姐时，身边围绕着无数的阿谀奉承之人；如今她落魄了，那些人便纷纷离她而去，甚至还会落井下石。
很快，苏婉芝便走到了洗衣院的门口。还没进门，便听到了“哗啦哗啦”的搓洗声，还有丫鬟们低声的交谈声。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缓缓地推开了洗衣院的木门。
屋内的景象，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狭小的空间里，摆放着十几只巨大的木盆，几个穿着青灰色丫鬟服的丫鬟，正围坐在木盆旁边，双手浸泡在冰冷的水中，用力地搓洗着主人换下的衣物。她们的手上，大多都布满了冻疮和裂口，显然是常年浸泡在冷水里留下的痕迹。
听到开门声，所有丫鬟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纷纷抬起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苏婉芝的身上。瞬间，屋内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木盆里水晃动的声音。
那些目光，五花八门，有同情，有嘲讽，有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她们都知道，眼前这个曾经的嫡大小姐，如今已经成了二姨娘的眼中钉，被打入了偏院，如今又被派来洗衣院干活，显然是二姨娘故意刁难她。
苏婉芝的脸颊微微发烫，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要和这些身份卑微的丫鬟一起，在这冰冷的水中搓洗衣服，忍受她们异样的目光。
就在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丫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大约二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带着一丝刻薄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冷漠，正是洗衣院的管事丫鬟，名叫张嬷嬷。张嬷嬷是二姨娘的远房亲戚，平日里在府里就仗着二姨娘的势力，耀武扬威，欺负其他的小丫鬟。如今看到苏婉芝落难，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欺负她的机会。
张嬷嬷朝苏婉芝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苏婉芝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屈辱，缓缓地走了过去。
张嬷嬷从旁边的一个木盆里，拿起一件黑色的长袍，这件长袍上沾满了厚厚的油污和尘土，尤其是袖口和领子的地方，更是脏得不成样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汗味和油污味。她将长袍递到苏婉芝的面前，语气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还带着一丝刻意的刁难：“这是老爷今天刚脱下来的长袍，上面的油污很难洗，你务必给我洗干净，尤其是袖口和领子的地方，一点污渍都不能留下。要是洗不干净，二姨娘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能承担得起的。”
苏婉芝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件沾满污渍的长袍，又看了一眼张嬷嬷那张刻薄的脸，心中的恨意再次涌起。她知道，张嬷嬷这是在故意为难她，这件长袍上的油污如此厚重，想要洗干净，绝非易事，更何况是用冰冷的井水。
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她默默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件长袍，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布料，一股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她低下头，声音低沉地说道：“我知道了。”
张嬷嬷见她如此顺从，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她拍了拍苏婉芝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好好干吧，嫡大小姐。既然来了我们洗衣院，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娇生惯养了。”
说完，张嬷嬷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搓洗着手中的衣物，还时不时地抬头，用轻蔑的目光打量着苏婉芝，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其他的丫鬟也纷纷低下头，继续干活，但她们的目光，却还是时不时地偷偷瞄向苏婉芝，低声地窃窃私语着，那些话语，像一根根针，狠狠刺进苏婉芝的心脏。
苏婉芝没有理会她们的目光和议论，她走到一个空着的木盆旁边，将手中的长袍放在木盆里。然后，她拿起旁边的水桶，快步走到院中的水井边，打了一桶冰冷的井水，缓缓地倒进木盆里。
井水冰冷刺骨，当她将双手浸入水中的那一刻，一股钻心的寒意瞬间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手指也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她的双手，因为常年养尊处优，白皙细腻，从未受过这样的苦，如今浸泡在冰冷的井水中，很快就变得通红，甚至有些发麻。
苏婉芝咬着牙，强忍着刺骨的寒意，拿起一块粗糙的皂角，开始用力地搓洗着长袍上的污渍。皂角很粗糙，摩擦着她细腻的双手，很快就磨出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冰冷的井水浸泡着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但她不敢有丝毫懈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二姨娘那张阴险狡诈的脸，还有她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那句冰冷的威胁。她知道，若是这件长袍洗不干净，二姨娘绝不会放过她，等待她的，只会是更加残酷的惩罚。
她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尤其是袖口和领子的地方，她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反复地揉搓着，直到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手指也变得麻木僵硬，才稍稍停下休息片刻。
旁边的丫鬟们，偶尔会偷偷地瞄她一眼。有的丫鬟看到她如此辛苦，眼神里露出了怜悯之色，甚至想要上前帮她一把，却又因为害怕张嬷嬷和二姨娘，最终还是忍住了；也有的丫鬟，看到她狼狈的模样，故意发出“嗤嗤”的笑声，语气中满是嘲讽：“哼，以前不是挺威风的吗？现在还不是要和我们一样，在这里搓洗衣服，真是报应！”
“就是，谁让她以前那么嚣张，看不起我们这些下人，现在落难了，也是活该！”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示弱。越是在这种艰难的时刻，她就越要坚强。她要活着，要好好地活着，要等到春桃回来，要等到舅舅来救她，要为母亲报仇雪恨！
苏婉芝的手，早已冻得通红肿胀，甚至有些发紫，手指僵硬得几乎失去了知觉，手臂也酸痛得快要抬不起来。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进冰冷的水中，泛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终于，在夕阳完全隐没在天际之前，苏婉芝终于完成了所有的任务。她洗好了老爷的长袍，还有其他几件府里下人的衣物，每一件都洗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污渍。
她知道，这只是二姨娘折磨她的开始，未来的日子，或许会更加艰难，更加痛苦。但她不会放弃，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无论面对多大的折磨，她都会咬牙坚持下去。她要活着，要等到复仇的那一天，要让二姨娘和苏婉柔，为她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