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过后，凌家主宅的花园落满了枯枝败叶。佣人忙着清扫，林微站在廊下看着，忽然想起老夫人提过，凌宸少年时住的阁楼里，还堆着些旧物，一直没来得及整理。
“少奶奶，需要帮忙吗？”管家走过来问。
林微摇摇头：“不用，我就是随便看看。对了，先生以前住的阁楼，现在还锁着吗？”
管家愣了一下：“还锁着，老夫人说里面都是先生的东西，不让动。”
“我能去看看吗？”林微问。她心里其实藏着一丝好奇，想看看那个冷漠的男人，少年时是什么样子。
管家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钥匙在老夫人那里，我去问问。”
老夫人很爽快地同意了，还笑着说：“让阿宸那小子也该清理清理过去了，总把自己锁在回忆里，不是好事。”
拿到钥匙时，林微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仿佛即将打开的不是一扇阁楼的门，而是凌宸尘封的内心。
阁楼在主宅最东侧，很久没人去过，楼梯上积着薄薄一层灰。林微推开房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旧物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光线有些暗。靠墙放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大多是金融和历史类的，还有几本翻得卷了边的漫画。角落里放着一个篮球，表面已经有些磨损，旁边是一把旧吉他，弦断了一根。
这就是凌宸的少年时代吗？和她想象中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豪门继承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林微走到书架前，手指轻轻拂过书脊。忽然，她看到书架最底层有一个上锁的木盒子，看起来很旧了，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晴”字。
苏晚晴。
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把盒子放回去，手指却不小心碰掉了旁边的一本书。书掉在地上，从里面掉出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泛黄，上面是少年时的凌宸和苏晚晴。凌宸穿着白色T恤，嘴角带着青涩的笑，苏晚晴梳着马尾辫，依偎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朵向日葵。背景是凌家老宅的花园，阳光灿烂。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阿宸，等我回来。”字迹娟秀，带着少女的娇俏。
林微看着照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原来，他们曾经那样亲密过。
她弯腰捡起照片，想放回书里，却不小心碰到了那个木盒子。盒子没锁牢，“啪”地一声开了。
里面没有贵重的东西，只有一些零碎的物件：一张泛黄的电影票根，上面的日期是十年前；一枚小小的向日葵胸针，已经有些氧化；还有一沓信，信封上的寄信人地址，是国外的一个小镇。
林微的手指有些颤抖，她知道自己不该看，却还是忍不住拿起了一封信。
信是苏晚晴写的，字里行间都是对凌宸的思念，说她在国外的生活，说她会尽快回来，说她相信他们的未来。
林微一页页地看着，心里的酸涩越来越浓。原来，凌宸的执念，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有着那样美好的过去，那样深刻的羁绊。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偷偷窥探着别人的回忆，心里充满了罪恶感。她连忙把信放回盒子里，想把盒子锁上，却不小心把胸针碰掉了。
就在这时，阁楼的门被推开了。
凌宸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像淬了冰，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胸针。
“谁让你动这些的？”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像一头即将失控的猛兽。
林微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的胸针“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慌忙站起身，解释道：“我……我只是想整理一下，不是故意的……”
“滚出去。”凌宸打断她，语气冰冷刺骨，“谁让你进这个房间的？谁给你的权力动她的东西？”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愤怒，仿佛她是什么肮脏的东西，玷污了这里的一切。
林微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微微颤抖：“对不起，我马上走。”
她转身想走，却被凌宸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的力道很大，捏得她生疼，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
“林微，我警告过你，安分守己。”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你就这么想取代她吗？你以为动了这些东西，就能让我多看你一眼？”
他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刺进林微的心里。她看着他愤怒的脸，忽然觉得很可笑。
她什么时候想过取代苏晚晴了？她只是……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我没有。”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凌宸，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代谁。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什么位置，不需要你提醒我。”
她顿了顿，甩开他的手，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红痕。
“这些东西，我会原样放好。以后，我不会再踏进这个房间一步。”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有些踉跄，却没有回头。
阁楼里，凌宸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捡起地上的胸针，指尖冰凉，眼神复杂难辨。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激了，可当他看到林微拿着苏晚晴的东西时，心里的怒火就像被点燃的炸药，瞬间爆发了。
那些是他珍藏了十年的回忆，是他心里最柔软的角落，他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尤其是林微。
他害怕，害怕自己会因为她的存在，而渐渐忘记苏晚晴。
他走到书架前，看着那个木盒子，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他把盒子锁好，放回原处，却再也没有了整理旧物的心情。
林微回到房间，关上门，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掉了下来。手腕上的疼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潮水一样涌来。
她不明白，凌宸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她已经很努力地安分守己了，已经很努力地不去打扰他的回忆了，为什么还是会惹他生气？
难道在他心里，她就真的那么不堪吗？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心里一片冰凉。
或许，老夫人说得对，他一直把自己锁在回忆里。而她，永远也走不进他的心里。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她擦干眼泪，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以后，她不会再好奇，不会再试探，不会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只要做好自己的“凌太太”，守好自己的边界，就够了。
至于凌宸和他的白月光，那是他们的故事，与她无关。
第二天，林微没有去给老夫人请安，也没有下楼吃饭。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想见任何人。
管家来敲门，说先生让她下去一趟。
林微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但她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去面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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