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清晨仍未停歇。林微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眼底淡淡的青影，昨晚的争执像一根刺，扎在心头隐隐作痛。手腕上的红痕已褪去大半，却留下一片浅浅的印记，提醒着她昨夜凌宸失控的怒火。
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林微知道是凌宸。自昨夜不欢而散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要碰面。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衣襟，推开门走了下去。
凌宸坐在餐厅主位，面前放着一杯未动的咖啡，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听到脚步声，他抬眼看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语气听不出情绪：“过来吃饭。”
林微没说话，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佣人适时端上早餐，煎蛋、吐司、牛奶，简单却精致，只是两人间的沉默像雨幕一样厚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昨天……”凌宸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似乎在斟酌词句，“我不该那样对你。”
林微握着刀叉的手顿了顿，有些意外他会主动提起。她抬眼，撞进他略显复杂的眼眸里，那里没有了昨夜的怒火，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继续说，语气放软了些，“苏晚晴是我少年时的朋友，意外去世后，那些就成了念想。我不是故意要迁怒你，只是……”
“我明白。”林微轻声打断他，“是我不该未经允许动你的东西，对不起。”
她能理解那份对逝去之人的珍视，只是昨夜他的话太过伤人，让她一时难以释怀。
凌宸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预想过她会委屈、会质问，却没想过她会这么轻易地道歉，仿佛把所有情绪都藏了起来。
“阁楼以后不会再锁了。”他忽然说，“如果你想进去看看，没关系。”
林微愣住了，转头看他。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凌宸避开她的目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掩饰着眼底的情绪，“总锁着，也不是办法。”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林微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不知道他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只是客套，但至少，他没有再把她彻底推开。
早餐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凌宸起身准备去公司，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林微，她正望着窗外的雨发呆，侧脸在雨雾中显得有些单薄。
“雨天路滑，别出门了。”他丢下这么一句，转身走进了雨幕。
林微看着他撑伞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似乎松动了些。
下午，雨渐渐停了。林微想着凌宸早上的话，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阁楼门口。这一次，门果然没锁。
她推开门，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的灰尘在光柱里跳舞。她走到那个木盒子前，这一次没有打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上面那个“晴”字。
或许，凌宸说得对，总锁着不是办法。人总要往前看，不能一直困在回忆里。
她转身下楼时，看到管家正在收拾客厅，手里拿着一个相框。林微走近一看，是凌宸和苏晚晴的那张合照，只是旁边多了一张她和凌宸的结婚照。
“老夫人让放一起的。”管家笑着解释，“她说，过去和现在，都该好好放着。”
林微看着两张照片并排放在一起，忽然觉得心里那块堵塞的地方，通畅了些。
傍晚，凌宸回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的照片。他脚步顿了顿，目光在两张照片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看向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林微。
“回来了。”林微抬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暖意。
凌宸“嗯”了一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两人没再说话，一个看书，一个处理文件，偶尔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却不觉得尴尬。
窗外，雨后的天空挂着一道淡淡的彩虹，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地板上，也悄悄洒进了两人之间那道曾经冰封的缝隙里。
林微合上书，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正专注地看着文件，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柔和了些。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也是这样，清冷、疏离，却在不经意间，流露过一丝温柔。
或许，这场始于契约的婚姻，并不会一直冰冷下去。
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
凌宸抬头，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触电般缩回。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
“谢谢。”凌宸的声音，似乎比平时低了些。
“不客气。”林微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雨过天晴，或许他们的关系，也能像这天气一样，慢慢放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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