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午后阳光格外慷慨，把篮球场的水泥地晒得发烫。江熠他们班和（一）班的篮球赛打到了最后一节，比分咬得死死的。
场边围着不少看热闹的学生，其中最扎眼的就是江熠那七个兄弟。赵磊嗓门最大，光着膀子站在最前面，手里攥着瓶矿泉水，嗓子喊得快冒烟了：“江熠！干他！突破啊！”
旁边的周明宇拍了他一把：“能不能斯文点？没看到旁边有女生吗？”
赵磊回头瞥了眼不远处的女生群，嘿嘿一笑：“这不着急嘛。”
林溪站在人群后，手里拿着江熠的校服外套。陈佳佳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她：“你看江熠那几个兄弟，眼睛都快黏苏晴身上了。”
林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苏晴就站在离兄弟们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纸巾和水，时不时踮脚往场上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江熠的几个兄弟确实时不时往她那边瞟，眼神里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好奇和打量。
“毕竟是新来的漂亮女生，多看两眼也正常。”林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像被小石子硌了一下。
正说着，场上的江熠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防守队员，运球到篮下，起跳，上篮——篮球应声入网！
“好球！”
场边爆发出一阵欢呼。赵磊他们几个更是激动得跳起来，互相拍着肩膀。
江熠落地后，下意识地往林溪这边看过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林溪没像往常那样冲他竖大拇指，只是轻轻扬了扬手里的外套。
他眼底的笑意淡了点，却还是转身跟队友击了个掌。
比赛结束，江熠他们班以两分险胜。一群人勾肩搭背地往场边跑，满头大汗，T恤都湿透了。
“水！水！”赵磊嚷嚷着伸手要水，眼睛却瞟向苏晴手里的瓶子。
苏晴像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把水递过去。赵磊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抹了把嘴说：“谢了啊，苏晴同学。”
“不客气。”苏晴笑了笑，又拿起另一瓶水，看向刚走过来的江熠，“江同学，给你。”
江熠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视线越过人群找到林溪，冲她抬了抬下巴：“外套。”
林溪走过去，把外套递给他。他随手搭在肩上，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带着汗水的热度，烫得她下意识缩了缩手。
“溪姐，你可算舍得出来了，刚才躲哪儿去了？”周明宇笑着打趣，“是不是看江熠太帅，不好意思了？”
“去你的。”林溪瞪了他一眼，脸颊有点热。
“哎，说真的，”赵磊凑过来，挤眉弄眼地看向江熠和苏晴，“苏晴同学，你刚才是不是专门来看我们家江熠打球的？”
苏晴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摆手：“不是的，我就是……刚好路过，顺便看看。”
“顺便看看就能看得那么认真？”另一个兄弟王浩也跟着起哄，“我可是看到你刚才江熠进球的时候，比谁都激动。”
“你们别乱说。”苏晴的声音更低了，头也垂了下去，看着倒像是默认了。
江熠皱了皱眉，刚要开口说什么，赵磊已经拍着他的肩膀笑：“行啊江熠，魅力不小啊，刚来没几天就有小迷妹了。”
“别瞎闹。”江熠的语气有点不耐烦，却没直接否认。
林溪站在旁边，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起哄，心里像塞了团棉花，闷得发慌。她看到苏晴虽然低着头，嘴角却悄悄向上弯了弯，看到江熠虽然说着“别瞎闹”，却没把话题岔开。
这些细微的举动，像一根根小刺，扎得她不太舒服。
“我先走了。”林溪忽然开口，声音有点闷。
“哎，不等江熠了？”陈佳佳拉了她一下。
“不了，我妈让我早点回家。”林溪扯了扯书包带，没看江熠，转身就走。
“林溪！”江熠喊了她一声。
她没回头，脚步反而更快了。
身后的起哄声还在继续，夹杂着苏晴小声的辩解和江熠不咸不淡的回应。夏末的风卷起地上的灰尘，迷了她的眼。
她知道那帮兄弟就是爱起哄，没什么恶意。以前他们也总拿她和江熠开玩笑，说他们是“天生一对”，那时候她虽然会脸红，心里却偷偷藏着点甜。
可现在，当他们的起哄对象里多了一个苏晴，当江熠的态度变得模糊不清，那份甜就变成了涩。
林溪走到校门口，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篮球场那边，江熠正被兄弟们围着，苏晴站在他旁边，手里还拿着那把印着校徽的雨伞，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画面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那个多余的人。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江熠发来的消息：【生气了？】
林溪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悬了悬，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把手机塞回口袋，加快脚步走进了人流里。
有些心事，像夏末的雷阵雨，来得猝不及防，却又无处可躲。她不知道江熠有没有察觉，可她自己清楚，有什么东西，已经在那八个少年的起哄声里，悄悄变了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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