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门沉沉关上,就在它刚合拢的那一瞬,南抚卫们也搜到了这一层,他们不由分说地一一破门而入,刹那间,不绝于耳的争执叫骂声与他们严厉的呵斥交杂在一起,尽管如此,却无一人不敢不配合,毕竟,刀剑无影,再加上南抚卫的名头在外,论谁也不想落得个与官差做对身死的下场。
孟雨深吸一口气,在门外的南抚卫走到她房门,正欲破门时抢先一步来到门边,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的人似乎没想到门自己开了,抬头一看,见是名女子,也不由得诧异了几分,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觉着我眼熟,思索半分后,他便认出了她是太尉府的二小姐。
他似乎半点都没被孟雨的“灾星”之名给唬到,也没由此心生芥蒂。竟还恭恭敬敬地朝她一抱胸行礼,道:
“孟二小姐,南抚卫查案,还请您移步大堂。”
孟雨眉头故作一皱,随后舒展开来,微微一颔首,温声道:
“大人说的是,南抚卫办案企有不配合之理?孟雨这便下去。”
她走出厢房,往楼下望去,此时的莺歌燕舞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人心惶惶与不安,掌柜的挤在人群中,尽力地安慰着惶恐不安的人,几名玉雪楼当差的小厮伴在他身侧,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抱歉与安抚之色,一名小厮在看到孟雨的时候眸光忽地闪烁了一下,眼神有些意味不明,只见他飞速地靠近掌柜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番,掌柜的抬起头,目光恰好与孟雨在半空中相遇,他淡淡地摇了摇头,对着孟雨使了个眼色,孟雨立刻心领神会,他这是在告诉自己:
情况不妙,须得自己应对,他们虽是谢无咎的人,寒江阁的暗桩,可明面上不能特别维护着她。
孟雨轻轻一点头,表示已明晓。
就在此时,有南抚卫从一间厢房出来了,直奔方才孟雨房门前的那位南抚卫,孟雨现在才注意到他与其他南抚卫的服饰色调不同,其他人都是蓝色,唯独他是红色,不用多说她便知道,刚才那人是南抚卫的指挥使,那位以雷霆手段著称的牟斌,牟大人。
只见他听着手下人耳语了几句,随后神色迅速变得凝重起来,接过一方锦帕包裹着的一物,匆匆扫视一眼后便看向了孟雨。
他朝着她走来,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步步紧逼,他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一字一顿地道:
“孟、二、小、姐。”他举起手里的锦帕,露出了里面的东西,“请问孟二小姐,这东西,可是你的?”
孟雨的目光扫过去,那是一只碧绿色的耳坠,上面沾染着新鲜的血迹,做工不算精细,只是一眼,她便认出来了,那耳坠确实是她的,是在边关时嬷嬷送给她的,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右耳垂,果然,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是什么时候呢?孟雨在想。
突然,一幅幅画面映入了她的脑海,在自己来玉雪楼的路上与一小孩相撞,那小孩最后虽被父母抱走,可临走前他的小手握的紧紧的,好像攥住了什么东西……而自己当时只顾着尽快赶来与谢无咎见面,一时间也没有过多的在意,或许正是那个时候碰掉了耳坠,而那个小孩儿,也可能是受了人指使,而真正针对自己的局,便是在这里,也就是现在。
她定了定神色,并未回答牟斌的问题,她避开他的目光,问道:
“大人,敢问出何事了?”
他答道:“祁京员外张家的郎君,张公子,方才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厢房里。下手之人及其狠辣,一把匕首捅了张公子许多下,血流如注。”他顿了顿,又指了指手中的锦帕,说:
“经过搜寻,我们在他房内发现了这个,还有,有人说案发时见过一女子出现在了张公子房门前,那女子身着一身蓝衣,身形聘婷,倒是……与孟二小姐有几分相像。”
此话话一出口,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几颗石子,顷刻间便掀起了轩然大波。听说是孟雨过后,周围围观的百姓们纷纷义愤填膺地开始指责她,恶意如同汹涌的潮水,不留余地地全向着孟雨而来:
“果真是这灾星干的,真是晦气。”
“玉雪楼生意本来挺火热的的,现在可好了,全被这灾星给搅黄了,往后掌柜的还得那淘米水好好去去晦气才行。”
“大人,你们还在等什么,依草民之见呐,还是尽快将这灾星定罪才好,免得她又去祸害其他人!”
“对,对,赶快给她定罪!免得煞气又克了别人!”
“哎,真不知道孟大人一生清廉,孟夫人乃祁京贵妇典范,怎会有如此恶毒的女儿?”
……
他们议论纷纷,似乎孟雨已经是杀人犯了,掌柜的赔着笑脸,面对着义愤填膺的百姓,主动为孟雨说话:
“各位,各位都安静点,此事疑点诸多,不能就这样盖棺定论,还需谨言慎行为好。还是等南抚卫的大人们说话吧,我们须得相信他们能够秉公执法,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
说罢,他还瞥了牟斌一眼,这句话既从公正的角度维护了孟雨,又暂时堵住了悠悠众口,将这烫手山芋又扔给了南抚卫。
他心中轻叹一口气,但愿孟姑娘能够全身而退吧,不然的话以她在少主心中的分量,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牟斌也回看他一眼,正欲发话,一道温和而又坚定的男声突兀地响起:
“等等。”
萧承砚漫不经心地摇着折扇出现在人群中,那张玉冠般的脸似笑非笑地看了孟雨一眼,对牟斌说:
“牟大人,孤倒是有几句话想说,不知可否给个机会?”
见到是太子,牟斌也有些惊疑不定,但他面上依旧如常,与其他人一起恭敬地朝他一行礼: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萧承砚啪地一下收起折扇,虚扶了他一下,笑道:
“牟大人不必多礼,还是快快请起才好,这毕竟是凶案现场,还是办案要紧,至于这些虚礼便免了。”
牟斌站定,想起了萧承砚刚才的话,又道:“殿下有什么话不妨说,臣等愿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