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薪水就不是打工,这是荷妈和张寒星一起想出来的最新烂Gag。
但甘永好决定依旧将张寒星当打工妹使唤。老字号最怕砸招牌,找个学徒不是熟手都不要,更何况张寒星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进后厨就是添乱。
不会做饼所以不能进后厨,不会说话所以不能收银,店里面暂时没有促销活动所以也没必要上街揽客,算帐麻烦是因为她自己不亲自到店里面买。
????那这个打工妹过来有什么用?
甘永好郁闷到内伤。上午出门买菜的师奶多,高峰时段,前台忙得团团转,他决定先让她在前头帮忙打包。
过了一阵,前头收银的娟姐满头大汗地冲进后厨:“喂,你们做快点!客人太多,饼不够卖啦!”
什么情况啊?他跟荷妈面面相觑,走出后厨一看,哗,店里面闹哄哄的,多了很多男客,嘴上说要买饼,眼睛却望着张寒星;还有几个师奶热络地摸着她的手,说要介绍儿子给她认识。
风暴中心的打工小妹张寒星不作任何回应,只用营业微笑看着众人,给客人递上打包好的饼盒时,附赠一个灿烂的笑容,挥手作别。
一个后生接过饼盒,愣愣地对她挥了挥手,傻笑着出门,一步三回头。
娟姐一边找钱,一边急忙忙抱怨道:“哎呀,人太多啦,顶不住啦,我还以为今天是八月十五卖月饼呀!”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荷妈好笑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儿子肩膀:“还不赶快回去做饼?”又走到前台安抚顾客。
“荷妈,新来的卖饼姐姐好靓女喔!介绍一下啦!”
荷妈拉着张寒星的手,“这位是张小姐,来我们店临时帮忙的。她说话不方便,大家不要难为她,饼很快就出炉,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一上午全店的人都忙得满头大汗,前台收钱的娟姐都差点手抽筋,更不用说后厨,荷妈差点又腰痛。
中午他们都不敢让张寒星看店了,干脆提前挂了休息的牌,荷妈拉着她回家吃饭。
甘永好对上午的盛况还有点消化不能,跟在两人后面。荷妈慈爱地帮张寒星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张寒星则挽着荷妈的手乖巧地笑,露出嘴角边的小酒窝。
午后时段比较清闲,荷妈上午忙到腰有点痛,便差甘永好教张寒星做饼。
后厨只有他们两个人,甘永好一边搅拌着锅里的莲蓉,不时下场指点几下。他本来是不太看好荷妈选的这位新帮手的,教了也白费功夫,却意外地发现这位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还真的会一点,搓起面团来像模像样的。
“错错错,搓面团不要这么暴力,温柔点,要用阴力……你知不知道阴力是什么意思啊?”
张寒星转过头来,无辜地摇了摇头,小巧的鼻头上还沾着一点面粉。
甘永好转过头偷笑了两下,又一本正经地走过去,“呐,就知道你不会了,看我示范——”
一个一本正经地教,一个认真地学,又相处得还不错。
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小时,到下午茶时间,客人多起来。荷妈休息够了,到前台坐着看店。
张寒星讨好地拿出练习作给荷妈尝,荷妈笑着夸了她几句,张寒星乖乖地低下头给荷妈摸,让荷妈帮她擦脸上的面粉。
切,马屁精。
本来教得挺开心的甘永好小师傅靠在后厨门口,恨恨地咬了一大口徒弟做的蛋挞。
饼店新来了一位漂亮又能干的女孩子,大家总体来说还是挺开心的。出得厅堂(拉客送货算帐都可以做),下得厨房(打杂),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她自己好像也不以为意,大大方方地笑,人虽漂亮但没什么架子,和大家都相处得不错。
靠这位卖饼姐姐的笑容,饼店的营业额上升了不少,客源还开拓到附近的几栋写字楼那里。
张寒星在饼店干了一个月,甘永好小师傅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徒弟确实派得上用场。后厨空间狭小,高峰时段又忙,客人催得紧,有时候做饼的师傅之间难免有点摩擦。这时候张寒星打开厨房门,探个头进来笑一笑,递上擦汗的毛巾和冷饮,无论男女师傅都十分受用,休息一阵就干劲十足了。
唯一不好的是,客人多了荷妈也辛苦,她说想趁机赚多点给阿庆上大学。甘永好心疼荷妈,就在晚上拉着张寒星要教她学多点,希望她做多点饼,减轻后厨压力。
晚上九点,店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等张寒星试做的皮蛋酥出炉。
张寒星无聊地蹲在侧门边吹吹风玩指甲,不是很想和话唠师傅聊天。
店里面安安静静的,陈旧的烤炉不时发出一些咯噔的声响。甘永好坐在料理台边的一张旧木凳上,单手撑脸,无语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徒弟。
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背对着你,基本上就是“别来烦我”的意思。
人前人后两幅模样,真想让荷妈看看她的真面目。
平心而论,他其实对张寒星有些敬而远之。这种人,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相处得再好,终究还是要回到她来的地方。更何况他看得出来,张寒星在店里面的笑多半不是真心实意,而是一种熟练地故作出来讨人喜爱的姿态,谁也猜不透里面有几份真几分假,像现在这样对人不理不睬才是她的本性。偏偏家里没一个人不吃她那套,个个对她赞不绝口。
突然奇怪地出现在北角,行事随心所欲,沉浸在自身另有一套规则的世界里,不知她的目的是什么。就连她不说话的样子,细究起来其实有点可疑,因为和阿庆相比,她一丁点自卑和不安都没有,被动的沉默状态像是理所当然。
但他绝对不会去深究,否则就要卷入麻烦。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他看得出来,张寒星应该对他的家人没什么恶意。他只需要在旁边看着,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保护家人就好。
店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两人齐齐转头去看。门口已经挂上“闭店”的牌子了,是谁呢?
一个高挑的身影拖着行李箱走进来。甘永好起身去迎,张寒星就懒得去管了。
“婷婷?”
“Surprise!”来人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原来是甘永好的空姐女友婷婷。
“你不是飞法国吗?”甘永好十分惊喜。
“今天回程,我马上就赶过来看你啦!”婷婷是个典型的香港美女,一头利落的短发,挑眉杏眼,妆容精致,笑容亲和。
多日不见,两人很快腻歪在一起。婷婷撒娇道穿高跟鞋穿到脚都肿了,甘永好连忙拿椅子给她坐下,又帮她脱了鞋揉脚。
“叮”一声,烤炉到时间了,张寒星站起来带上隔热手套去把皮蛋酥拿出来。
婷婷这才注意到厨房还有人,便疑惑地问起男友:“阿好,这位是?”
“哦,这是我们店新来的帮工张小姐,我在教她做皮蛋酥。”
张寒星适时地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被女友撞见,气氛好像有点尴尬。张寒星注意到婷婷有些警惕的眼神,识相地走了。临走前把皮蛋酥打包走:「我去拿给荷妈吃。」
走出店门时,她隐隐约约听见婷婷吃醋的声音:“她和你家很熟吗?”甘永好则忙不迭解释:“是阿庆的好朋友而已。你饿不饿,我们出去吃宵夜吧。”
次日,张寒星的师傅就换成了荷妈,听说甘永好要和婷婷去约会。
张寒星倒是无所谓换个师傅。她看得出来小甘师傅不是特别喜欢她,对她友好之中隐隐约约有点疏离的样子,是对普通街坊的态度。男人嘛,保持点距离还好一点,近了反而麻烦。
荷妈是个身材胖胖矮矮的中年妇女,戴着眼镜很文雅,从五官看得出年轻时候是个大美人。性格很和善大度,是年轻人都会喜欢的长辈类型。和这样的人相处,年龄不是差距,总地来说很放松很快乐。
正值周末,阿庆阿月都来帮忙。荷妈嘴上说着女儿们放假不好好去休息,其实心里挺高兴大家一起做饼。厨房里几个女人在一起,说说八卦和烂Gag,其乐融融。
阿庆是张寒星的小迷妹,不住地夸她上手很快。
「我学过做西饼,蛋糕我也会做。」张寒星笑着用面粉点了一下阿庆的鼻子。
阿月心直口快,立马提议让张寒星做蛋糕让大家试一试,张寒星看了一眼荷妈,阿庆拉着荷妈的手摇啊摇。
荷妈无奈地笑着应允了。“在唐饼铺做西饼蛋糕,你们几个真是嚣张啊。”
阿庆翻箱倒柜找出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蛋糕模,急忙忙洗干净了拿给张寒星,一脸期待地等偶像大展身手。
张寒星羞涩一笑,把手上的面粉洗净,恭敬不如从命。
比起中式传统食物,张寒星更喜欢西式的餐点。她出身于一个比较传统的家庭,私底下却不太喜欢传统的束缚。家人嫌弃西方的食物、文化、规则,却莫名其妙把她送去了英国读书。不过,在英国住的那段日子是她最自由的时候,她从此迷上了西式糕点。
西式糕点是自由又严谨的。大胆创新的色彩和食材是允许的,精确到克的用量又好似抓药。她沉浸在其中,不是因为西式糕点比中式糕点有多优越,而是她喜欢那种一切由自己做主创造、反传统的过程。
做这些绝对不会在自家餐桌上出现的东西,并且丝毫不顾忌热量和用餐礼仪大口大口全部吃掉,是一种偷来的自由,是不为人知的反叛,是对一切传统生活守则的报复,也是对人前乖巧听话的自己的事后补偿。
阿月出门买来了新鲜的草莓和蓝莓,阿庆帮忙洗净去蒂,荷妈则不掺合,只帮忙把要用的材料和工具拿出来给她,在一边继续做唐饼边看。
戚风的配方她已烂熟于心,很快调配好放进烤炉。烤制的时间她去旁边花店买了盆薄荷,拔几片叶子下来准备做装饰;又把一些草莓切碎熬成草莓酱预备做夹心。
戚风烤好后,拿出来放凉切片。做奶油,美味的关键是要用动物脂的淡奶油而不是植物奶油。没有电动打蛋器,手打也没关系。
做双层的夹心,一层鲜草莓,一层草莓酱。蛋糕表面抹上平整的鲜奶油。手边没有色素,奶油混合了少量草莓酱,呈淡粉色且有颗粒质感。粉白色的奶油配上草莓、蓝莓还有薄荷叶点缀,柔和的奶油和颜色鲜明的水果搭一起也很好看。蛋糕的调味只要不出格就不会太难吃,造型装饰做漂亮了就能唬住外行人。
张寒星很享受做西饼的过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阿月阿庆都看呆了。最后做出来,两个妹子争先拿着自家大哥买给她们的新款手机拍照留念,都不舍得先吃。
最后荷妈看不过眼她们闹,带头先切了一块尝。
荷妈的眼睛一亮,“味道真的不错喔。”
两个小的也忍不住切来吃,尝过后连连竖起大拇指。张寒星在一边笑着也来了一块。
下午的唐饼店里几个女人亲亲密密地站在后厨一起偷偷吃蛋糕。无论唐饼西饼,好吃不就行咯?甜食是能带给人一时的快乐的,有一时也已经足够令人满足。这道理,她们都明白,并且很享受。
tbc
蛋糕做法参考下厨房
打工妹妹的一天:对客人笑,对荷妈笑,对同事笑,就是不对小甘师傅笑,因为臭男人不值得
小甘师傅的一天:张寒星对客人笑,对荷妈笑,对同事笑,甚至还对我的女朋友笑,个个都关注她,女朋友见了都要问起她!靓仔失宠.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