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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记不记得 “舒言，舒言！”有一个略微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喊他。 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颊上。 舒言……舒言是谁？ 他……不是颜锐么…… 不，好像不对，颜锐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一世，他叫舒言。 他是舒言，谁在叫他？谁在……哭？ 舒言有些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印入眼帘的，是一双亮闪闪的眼睛，那眼睛里似乎含着泪。 “小……白？”受伤的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见他似乎醒了，冰卿惊喜地扶起他，“你没死……呜呜，还好你没死……” 舒言无力地靠在她怀里，看清了眼前穿着校服的女生脑袋上顶着两只尖尖的毛茸茸的耳朵，是白色的。 垂下眼帘，他看到一条毛茸茸的，蓬松的大尾巴正绕在他身旁。 那样熟悉……又是那样陌生…… 云浮山，白色的小狐狸，狐王，红衣少女……莫名的情愫，看到她的眼睛时自己莫名的满足…… 所有一切的关键词连在一起，似乎都有了答案。 原来她就是它……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圈，又绕回了原点。 “还……记得我么？”他咽回喉间的腥甜，看着她问，气息有些不稳。 冰卿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舒言？你怎么了？你是舒言啊！天呐，你不会失忆了吧……” 强行抑制住要学她翻白眼的冲动，舒言咬牙，“你还记得我么？” “记得什么？”冰卿一脸的茫然。 听到这句，舒言疲惫不堪地闭上了眼睛。 是了，她不记得了。 她……怎么可能记得。 前世的她尚且不记得他…… 如今已经转世再生，是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的，怎么可能……还记得。 从头至尾，都只他一个人在思念着，在追逐着，在寻找着。 父皇驾崩，颜绝离宫，他收到消息带兵去追的那天，那个站在颜绝身旁的红衣少女……便是她吧。 那时，他没有认出她。 她也不记得他。 他下令射杀颜绝的时候，是她替颜绝挡下了漫天的箭雨。 那时，他惊惶不已地看着她，他说，何方妖孽。 而她，嘻笑着飞身到他身旁，十指纤纤化作利刃，扣住他的脖颈。她说，明明是你杀了你的皇帝爹爹，为什么嫁祸于人，当我师傅好欺负么？ 他气恼，却因受制于他而不能发作。 她仿佛一眼便看穿了他的窘态，尖利的爪子刺破他的脖颈，她讨好地看向他的弟弟，颜绝，她说，我帮你杀了他呀。 那时，只要颜绝一句话，她会毫不迟疑地杀了他吧。 颜绝只淡淡一句，“不必了。” 她便乖乖回到他身边。 而他，只能在岸边恨恨地看着他们的小舟远去…… “舒言！舒言！”见他又闭上眼睛，冰卿急了，连忙摇了摇他。 “再晃我就散架了。”舒言的声音哑哑的响起，气息却平稳了不少。 冰卿吓得忙住了手。 正担心地看着舒言，冰卿突然感觉有一只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经历了之前的种种，她被吓得心脏都快**了，手比意识更快，一手护住舒言，一手袭向身后的人。 “是我。”身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颜绝？”冰卿及时收了手，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 正是穿着休闲服，扎着头发的颜绝。 颜绝看着面前的少女，额前那枚他种下火焰烙印已经点燃，她……已经觉醒了，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看着那张素净的容颜，他隐隐有些恍惚。依稀仿佛，她正穿着一袭似火的红衣，站在岸边的梨花树下，莲步轻移，向着他踏水而来。 “颜绝，书吧大叔呢？叫他来看看，舒言受伤了。”冰卿的声音打破了他眼前的幻象。 听到冰卿急切的声音，颜绝看向靠在冰卿膝上的舒言，后者正淡淡地看着他。 “皇兄。”颜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舒言没有理会他，再次闭上眼睛，虚弱地往冰卿怀里靠了靠。 感觉到舒言动了一下，颜绝慌忙低头去看，“怎么了？哪里难受？” “全身，都很难受。”舒言皱眉。 看到那个**弟弟，他就全身都难受。 “他没事。”颜绝看了一眼舒言，笃定道。 “真的？”颜绝又惊又喜。 仿佛为了证明颜绝失算似的，舒言紧紧皱起眉，张嘴便咳了一口血出来。 冰卿的脸色立刻变了，“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事么？” 舒言继续咳，反正他刚刚咽下去很多血，不吐出来也难受。 见舒言吐血，冰卿慌了神，“颜绝，快去叫书吧大叔来啊，快去啊！” 颜绝淡淡瞥了靠在冰卿怀里的舒言一眼，舒言在冰卿看不见的角度，冲着他弯起苍白的唇，仿佛小时候抢了他养的鹦鹉一样得意。 颜绝收回视线，转身去书吧。 颜绝刚走，下课铃就响了。已经是放学的时间，下课铃一响，学园里的学生便跟出笼的小鸟似的都拎了书包飞奔出来。然后……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校门口的这一幕。 舒言皱了皱眉，撑起一点力气，挥了挥手，隐去了冰卿脑袋上的耳朵和屁股后面的尾巴。 于是大家看到的是…… 夕阳下，舒言满身是血地倒在一个长发少女的怀中。 画面还算是唯美啦，只是这……这是怎么一回啊！学生会会长舒言怎么会满身是血，这个身上穿着学校校服的长发少女又是谁啊 啊 啊！ 舒天慢悠悠地走出教室，便看到校门口围了一堆人，慢悠悠地走上前一看，吓了一跳，慌忙拨开人群冲了进去，“喂！舒言你怎么了！” 舒言扭头看了一眼，又无力地靠回冰卿的怀里。 “唔，他受伤了……”冰卿弱弱地替他点出显而易见的事情，因为舒言是替她受的伤，所以在面对这个舒言的弟弟的时候，她有些底气不足。 “你是……”舒天疑惑地看了一眼这个有些眼熟的少女，然后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 这这这……这是冰卿？！ 鸟窝一样的脑袋呢？！他给她买的黑框大眼睛呢？那满嘴的小钢牙呢？！ “喂，那个女生是谁啊，怎么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以前没看到过啊……”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就是啊，居然还在学校门口堂而皇之地抱着舒言学长，当我们学校的女生都是死的么！”忿忿不平的声音。 “哇噻，美眉，哪个学校的～”学生会宣传部的孟清挤进人群一看，眼睛就粘在冰卿身上了，还夸张地吹了声口哨。 “我还没死呢。”冰卿怀中，某人轻哼。 孟清一脸惊吓地看到了满身是血的舒言，“啊……会长，你这是怎么了，这美眉杀伤力这么大么？” 舒天看了一眼靠在冰卿怀里装死的哥哥，掏出手机叫救护车，“喂，秦叔叔，我哥受伤了，嗯对……” 救护车没到，颜绝带着唠唠叨叨的书吧大叔挤进了人群。 “哇噻～美眉，今晚有约吗？”原本一脸不情愿的书吧大叔见到冰卿的时候眼睛一下子亮了，飞奔了过来，直接无视了伤者。 冰卿黑线，“你发什么癫，大叔。” “卿卿？”书吧大叔用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眼前的美少女，在看到她脑袋上那两只被人隐去了形状的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和屁股后面那条晃啊晃的大尾巴的时候，立刻醒悟了，侧头看了一眼表情淡淡的颜绝，压低了声音道，“喂，你的计划成功了耶。” 颜绝没有理会他。 书吧大叔的眼睛转了一转，看向冰卿怀里的舒言，又改口，“唔，不算成功，你不是说这小子要杀卿卿么，怎么反正为卿卿受了伤？” 颜绝依然没有理会他。 “啧啧，我看这小子坏得很，我们家卿卿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谁对她好点，她就恨不得把心啊肝啊都掏给人家，现在这小子受了这么大伤，唉……”书吧大叔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颜绝习惯性不理会他。 “大叔！你在咬什么耳朵，快过来看看他伤得怎么样啊！”冰卿见他迟迟不过来，大声喊。 “不是说有同学叫了救护车么。”书吧大叔看了面色淡然的颜绝一眼，决定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坚决与颜绝站在同一阵线。 “你不是校医么，稻可踏朱！”冰卿磨牙。 事关职业道德问题，书吧大叔只得对着颜绝抱歉地耸耸肩，走到冰卿身边，查看舒言的伤。 “怎么样？”冰卿紧张兮兮地问。 “死不了。”书吧大叔检查了一下伤口，然后忽然面色一变，高深莫测地看了舒言一眼，“同学，你中过毒？” 舒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书吧大叔“哦”了一声，摸了摸下巴，没有下文了。 这时，救护车到了，收到消息的老师们也出来疏散了围观的学生，将舒言送上了救护车。

冰卿站在原地，看着医护人员将舒言扶上担架，心里乱乱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正在这时，舒言侧过头来，对上了她的视线，伸出手，“过来。” “呃？”冰卿愣了一下，指指自己的鼻子。 “嗯。” 冰卿刚要上前，却被拉住了手。 “大叔？”回头看了一眼拉住她的书吧大叔，冰卿皱眉，“干嘛。” “别去了，有那么多人照顾她，你去也是添乱。”书吧大叔道。 “可是……”冰卿犹豫了一下。 趁着冰卿被书吧大叔拉住的当口，舒天看向一旁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秦叔叔，快送我哥去医院吧，拜托你了。” 那中年男子笑着摸了摸舒天的脑袋，“天天知道心疼哥哥了呀，小时候就光知道抢哥哥东西了。” 舒天眯起眼睛一笑，看向躺在担架上的舒言，上前一步，恰好挡住了他看向冰卿的视线。 舒言淡淡瞥了他一眼，闭上眼睛，任由他们关上了车门。 书吧大叔看着救护车呼啸而去，回头看向冰卿，眼中是少见的认真，“卿卿。” “嗯？” “离那小子远点。” “谁？”冰卿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你说舒言？” “嗯。” “为什么？”冰卿不解，他为了救她差点死掉。 “大叔不会害你，听我一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