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只是想当一个正常女生。
喜欢一个人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喜欢,讨厌一个人也可以无所顾忌的讨厌。
一如晓良。
从那天以后,她开始忽视我,就算擦肩而过都当我是一团空气。
本来我的座位在她旁边,但一天临近下课时,她举手要求换位置,换去以前跟我闹翻的一个朋友旁边,理由是:她眼睛近视。
但是我清楚,她的眼睛好得不能再好,她甚至可以在三百米外的地方看见余漠,并且冲他笑。
我也更清楚,她是在敌对我,我知道,在学校几乎没有朋友也没有“势力”的我,如果没有晓良,我即将多么难过。
但,这些都比不上我心里的难过。
我有很多个疑惑,很多个问题,想要问她,就像,那天的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
可是她不给我问出口的机会,自从她搬到那个同学旁边后,每次下课她旁边都会围满了人。
因为她很会化妆,有时还教同学怎么搭配衣服,兴致高的时候还会慷慨的送她们几个发夹或是头绳,她功课也很好,有同学请教她,她都会很耐心的解答。
她总是这样优秀。
而长相平庸,功课普普通通的我,隔着无数阻挡,根本没办法找她说话。
我每天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厕所一个人,回宿舍一个人。
孤孤单单,冷冷清清。
唯一不同的是,应该说很奇怪的是,最近我经常碰到那个人。
比如,公交车上,我被人挤到快摔倒时,一只手臂突然稳稳扶住我,接着头顶响起低沉磁性的嗓音,“小心点。”
比如,周末的回家路上,当我想着如何才能缓解和晓良的关系时,身后突然有人推我一把,接着耳边传来呼啸而过的摩托车引擎的发动声。
再比如,当我因为不想吃东西点了素菜,脚下突然有个东西响起,像是什么掉落了,然后我低头,什么也没有,再抬头,菜盘里多出了很多肉,诸如排骨,红烧肉或是糖醋鱼,而我不用抬头,也知道,不远处有个人在冲着我笑。
我心里的压力像有无数石头堆积成一座死山,别人无法看见,我却无法拿去。
我心里暗暗想,余漠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喜欢我,在追我吗?
想到这里我有几丝窃喜,但心里却又生起更多的羞愧。
我知道,在余漠做这些举动的同时,晓良也在同样做着这些举动。
不,不只是我知道,几乎班里所有人都知道,晓良在追余漠,她的喜欢如此明显,大胆,不顾一切。
我心里有莫名的恐慌,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更大,更让我难以想象到的事情。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习惯走路低着头的我看到地面上很多双鞋子带着风势不可挡的逼近。
我奇怪的抬头,触目到的皆是染着花花绿绿的头发,穿得像只移动的圣诞树一样的女生,嘴角的一边齐刷刷嚼着口香糖。
我满脸错愕,这些人是谁?真是奇怪,我又不认识,难道她们是结伙去逛街?唉,真是好羡慕。
想着,我往左边走,然而那些人像是一堵巨大而结实并且会移动的墙,我被挡住去路。
我奇怪的往右边走,那些人立刻围了上来。
我刚想问怎么回事,那些人突然开口问:“小妹妹,叫苏茉是吧??”
我警惕的往后缩了缩,没有点头。
那些人看到我的反应,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女的朝我走过来,拍拍我的脸,歪着一边脸笑着说:“听说你挺嚣张的,看来也不过这两下子。”
我心里一紧,此时神经无比大条的我终于意识到,她们并不是想要逛街,而是组队蹲点守株待兔。
并且十分不巧,那只可怜悲催的兔子就似乎是我。
“你们是谁”?”我问。
那女的冷哼了一声,一条腿无止境的抖着,抄着手道:“你管老娘是谁,我没闲功夫跟你唧唧歪歪,总之你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今天我们是来送你见上帝的,大家赶紧动手吧。”
话音刚落,那些人真的朝我围拢过来。
我想起那个伤害晓良的女生,说的那句话。
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捅的这刀——千倍万倍的还给你!
如果是她,那么现在我要是落在她们手里,估计不死也要成植物人。
我并不怕死,但我挺怕疼,并且我这条命长到现在,不仅仅是为自己存活,为了那么多的东西,为了那么多条生命,我还有仇没有报,还有恩没有报,怎么能这样轻易栽在这帮社会上的杂碎手中。
我在心里回答自己——绝对不能!
抚摸着胸口那只早已被磨得圆滑的钻石项链,我拼尽全力推开那个挡在我面前的女的,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冲。
家附近全都是胡同巷子,我有把握,应该可以利用地形甩掉她们。
心里的恐慌驱使我跑的很快,我很清楚,这次那些人并不是学校里的,如果我真的遭遇什么,等到查出她们身份,恐怕她们早已天南地北的躲的好好的了,那个人就算有再多钱也只是徒劳。
但是世上大多数事情都不如人意,并且老天爷其实很不讲道理。
当我钻过一条巷子,几乎快要甩掉他们,只要再拐一个弯,我就能到那间有地下走廊的旧屋并且回到家,我就可以坐下来休息休息,喝上一杯李姨递过来的现榨果汁,然后告诉那个人有人追我,并且查出这些人的身份,让她们在社会上压根混不下去。
那个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我一直都深信不疑,尽管他的脾气很暴躁,对我动手时毫不留情,但是危急到我生命的人,他会一个一个铲除。
但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刚刚拐进那条通往旧屋的巷口,前面赫然出现一条大狗。
我几乎是立刻收回了那条迈进巷口的腿,十岁时我被收养的第二天,那个人让狗跟我打架,并将我跟一条粗壮的狗放在一个黑屋子里,开始时那条狗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不停的撞门,不停的叫。
后来那条狗叫饿了,然后围着我不停的转,再后来,它朝我扑过来。
我的胳膊被咬掉了一块肉,本来它是打算一口咬断我的脖子,求生本能我用手挡住了。
我本来就想这样被咬死了似乎也是一种解脱,毕竟我只是十岁的小女孩,对付这样的大狼狗,只是螳臂挡车,杯水车薪罢了。
但当它一口咬掉我脖子上的项链时,我麻木的瞳孔突然放大,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每个毛孔都竖立着,抗议着。
那条项链上残存着很多人的温度,我本来是想摸着那些令人眷恋的温度,平静安然的死,但是这条狗它太贪婪,太……该死了!
第三天,那个人打开门时,看到的景象就是,一个全身是血,头发似一篷鸡窝,衣衫被撕到七零八落,几乎只是勉强挂在身上的瘦小身躯正跪在地上,一双鲜血淋漓的手在已经被开膛破肚的狼狗里翻找着什么,死去多时的狼狗已不会挣扎,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望着门口,小女孩却似乎没有看到一样,手仍然在不停的搅动着狼狗的内脏,发出血与骨肉被分离的拉扯“稀和”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和腥臭味,被扔在一旁的内脏上许多只苍蝇正贪婪的汲取着美食,这一切触目惊心。
找到了。
小女孩轻轻说出这句话后,随即晕倒在一片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