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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落魄一

书生骨相

  《醉落魄·咏鹰》

  寒山几堵,风低削碎中原路。秋空一碧无今古。醉袒貂裘,略记寻呼处。

  男儿身手和谁赌?老来猛气还轩举。人间多少闲狐兔。月黑沙黄,此际偏思汝。

  ――陈维崧

  前者提了浙西派词宗朱彝尊,后有满清第一词人的纳兰容若,如今就不得不说一下阳羡派大家陈维崧了。

  陈维崧:清代词人、骈文作家。字其年,号迦陵。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说:“国初词家,断以迦陵为巨擘。”“迦陵词气魄绝大,骨力绝遒,填词之富,古今无两。”

  温文知我对陈维崧有了兴致,忙把家中的《湖海楼词》拿来,分明卖弄,我偏又喜欢他对词的解读,亦是十分可爱的。

  温文说道:“阳羡派的特点是悲慨健举,潇骚凄怨。而陈维崧又是开山鼻祖,其词自有豪放词的风格,以豪情抒悲愤,前人论断说是直逼苏辛。”

  “就拿你读的这首《醉落魄》来说,词中用字让人意象不到却又毫无做作之态,奔流而下,自然生成一种悲壮豪放的气势,让人读来精神上感到震撼。”

  我忍不住插嘴说道:“陈其年豪放词风格与苏辛不同,偏于粗豪一类,蕴藉就不是他了。他的粗豪,肆口而出,并不字斟句酌。他与项同在钱仲联编选的《清八大名家词集》中呢。”

  上课铃声响起,我忙把书收了起来,温文向门外看了一眼,随手扯过笔记本写道:

  实际上,清季民初应是七大家:王鹏运、朱祖谋、郑文焯、况周颐、文廷式、王国维、夏敬观。创作上,朱氏、况氏二人实应为翘楚,前者为南派大宗,且兼擅词籍校勘之学,后者词学亦大有名,而多糊涂观点。文、郑、静安、夏皆宗北宋,后三人词学颇精,郑、夏对柳永词的研究之功尤大。天分最高者为况蕙风。

  他把纸条递给我,我看了眼不由得皱了眉头,忍不住在他的字后面回复道:蕙风词读得不多,不敢论,词话是极有见识的。不喜欢几大几小这种提法,太俗气。

  此时,语文老师已经走进来,才恍然想起今天我忘记了交作业,脸上还是淡定无比的看着老师――他拿着水杯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估计很烫,还咂了一声……

  然后他站在讲台上,一直盯着一个地方,我转过头去,发现有个同学正在睡觉,心里顿时乐开了。

  整节课总算有惊无险的接近结束,然后阿包通知了征文的事,问有谁去,班上同学一直把目光投向我位置,异口同声地说我的名字……真是好队友!!!

  下课时间一到,温文立刻凑过来嚷道:“继续继续,关于陈维崧词的话题我还没有讲完呢。”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说吧,我听着呢。”

  “我觉得湖海楼词,奔放似苏,雄奇近辛,无苏超逸,少辛沉郁,才厚者自可倚马千言,出入诸家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挑眉看着我,似笑非笑。

  “嗯,迦陵手段与辛还是有很大区别,更何况苏。前人谓迦陵大致‘悍霸横绝’所言大抵不差。”我附和道。

  “你知道孟依依么?”温文问道。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当代诗词界的女神,有时间我把她的诗词整理下来给你看。”

  “比我二哥还厉害吗?”我不服气地说道。

  “你眼里也就一个你家二哥,比他厉害的多了去,给你看首孟依依的词,写的就是陈维崧。”温文说完就把手机打开给我看:

  浪淘沙 读湖海楼词集

  一副铁髯青。铁笔峥嵘。苏辛敌手只迦陵。自是侠肠刚易折,不怨飘零。        别样写柔情。南浦长亭。伤心岂独项莲生。八大名家词一部,我最怜卿。

  “确实写的很好。”我由衷地赞叹道,温文看我称赞,也颇多得意。

  放学时,温文约了隔壁班的男生打球,我一个人回家,恰二哥也刚回来。

  我把书包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取了喷壶浇花,二哥看着我摆在桌子上《湖海楼词》问道:“阿药在看陈其年的词?”

  “嗯,书是温文的,我借来看看。”我边浇花边回答道。

  “我偏爱他的令词,反而胜于长调。悍霸之气自当配大槊横舞。”二哥说道。

  这使我想起梁启超评论辛稼轩《鹧鸪天》郁孤台下清江水一首,又说:《菩萨蛮》如此大声镗鞳,未曾有也。重点是未曾有如此的令词,他之前未有,他之后也只有其年。

  恰如这首《醉落魄.咏鹰》:

  寒山几堵,风低削碎中原路。秋空一碧无今古。醉袒貂裘,略记寻呼处。

  男儿身手和谁赌?老来猛气还轩举。人间多少闲狐兔。月黑沙黄,此际偏思汝。

  “男儿身手和谁赌?”是命中注定,也是力拔山河的悲壮。虽有意气却依旧能听到铮铮铁骨的激扬坦荡。

  乱世飘萍的文人志向和胸怀,到底怎样才算得上广大?陈维崧写下了自己的心,也写下了下了作为大丈夫的担当和悲鸣。

  所以陈维崧,他已是我敬仰的男子,有落笔千金不换的傲气,与似落花流水的机遇擦肩而过,乱世是横空出世的好时机,他却把心安顿了下来,为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在梅花树下一夜苦吟身,他写遍了关于梅花的诗,却还不能足以表达出他的深深爱意。

  他没有指点河山的机会,半世颠沛流离,他不愿,在声色犬马里沦落。他是长空当歌的雄鹰,不是唯利是图的狐兔闲人。

  在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暗,我心里想着不开灯,直到看不到字为止,然后,拉上窗帘,隔开尘嚣。

  而此时,二哥站在阶前,我手里还拿着浇花用的喷壶,路灯隔着院子的梧桐树照了进来。

  想起曾经爱念的句子来――

  “恋着你刀马娴熟通晓诗书少年英武,跟着你闯荡江湖风餐露宿吃尽了世上千般苦。”

  二哥背手望着远处,竟不真实起来。

  唉!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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