殢人娇 晚浴
几阵蝉嘶,筥了一枝花影。帘底下、井华冰冷。绡裳乍解,更红酥寒凝。似素藕、浸勾碧湖千顷。
浴罢凭阑,晚妆慵整。且消受、凉花绿茗。盈盈皓月,渐低窥金井。又画就、深院夜香风景。
――陈维崧
我的眼里,爱情永远只是爱情,它除了心动,年龄和性别,都不是问题。
当徐紫云出现的时候,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人了。
徐紫云喜欢梅花,他就日日牵着他的手在梅花树下嬉笑,为他写下无数的诗词。
紫云穿水碧衫,右手轻搭腿部;左手支颐,若有所思。他看着倾心,他请了名师给他画了肖像,他的朋友都来捧场,那些有情有义的日子,剪成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入得了酒,锦上添花;谱得成曲,落笔生花。
江南红豆相思苦,岁岁花前一忆君。
那个少年唱: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他听得忘记世事无常。
小像所在纸的空白处、各接纸及各纸间的接缝处均为清代及近现代各名家为此图作的题识,共有题者93人,题诗235首,词2阙。他天真的让所有朋友来给他的爱情见证。
张爱玲说,短的是爱情,长的是人生。
陈维崧却不顾一切地在任何地方都留下他们爱情的足迹,不惜一切。
甚至,他到了娶妻的年纪他看着他洞房花烛,忍泪赠词道:
“六年孤馆相偎傍。最难忘,红蕤枕畔,泪花轻飏。了尔一生花烛事,宛转妇随夫唱。只我罗衾寒似铁,拥桃笙难得纱窗亮。休为我,再惆怅。”
休为我,再惆怅!
何等痴狂致斯!
许多年以后,江南水岸,玉箫在手,冷月如霜,是谁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后来,云郎病重,他比他的妻子还要着急,然而天也妒恨这深情厚意。
他走了,带着他的眼泪,走的不能挽留。
像《云郎小史》里描写了的那样,真个是:公子侠怀,才人逸致――
怡园盛时,不减水绘,云郎燕游,当必一阅斯境。惜乎二百年来,屡经丧乱,歌台舞榭,渺不可征,而吾竟得俯仰其间,则信乎有前缘矣。
温文在听我讲得动情时,忍不住叹道:古代好男风的人成亲后继续与情人往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那句“了尔一生花烛事”我觉得挺虐的……
我瞪了他一眼,直怪他不解风情。
“据说陈维崧之速咏捷才,便是当年在冒辟疆府上见到俊美非凡的昆班童伶徐紫云后,钟情如狂,在冒的要求下连夜写出百首咏梅绝句,方抱得美人归时所练就的,从此以创作力迅捷著称词坛。”
猫猫也忍不住跟着八卦起来,想想能有一个男子肯为另一个男子连夜写下一百首绝句,多么的让人羡慕嫉妒恨。
我用一生的时间,去守护你的人生,这是爱的风情和气度。
关于对爱情的定义,对我影响最大的却是四姐,不久之后,在四姐的婚礼上,我听了她对我说得最意味深长的一段话:
“人生在世,一生不过一瞬,总该要让自己活的轻松一些的。”
她穿着白色的婚纱,淡淡的妆容,在风里孤傲地站着,我像所有的亲朋好友一样,看着她一步步踏上红地毯,走向了我从未见过的那个男子,走向她后半生的一场戏里。
新郎应该是很爱她吧,那些扶腰低声细语的情节,使人感动。
后来不知谁放起了一首歌,因为旋律优美,我特意打听了,名字叫做《相见不恨晚》。
晚上回家后,我特意下载了这首歌,那歌词单独拿出来,竟比情诗还让我感动:
天荒地寒,世情冷暖,
我受不住寂寞孤单,
走遍人间,历尽苦难,
要寻访人做我的侣伴,
我与你第一次相逢,
你和我第一次见面,
相见恨晚,是不是相见恨晚?
我正青春,你还少年,
我们相见不恨晚!
永结同心,不再离散,
重新把环境更换,
相见不恨晚!
歌手的名字叫白光,独一个“白”已觉倾心,这世上总有那么一样东西,一段文字使你不经意间就惊艳了。
比如说――
所有的爱情都是悲哀的,可尽管悲哀,依然是我们知道的最美好的事。
爱情是什么?生亦为情,死亦为情。在无穷的天地里,失望、厌倦、痛苦中受折磨,乐此不疲。
冷月无情,仙人掌却在沙子中倔强独立。
温文说,你骨子里是忧伤的,始终无法寻找出能看破红尘的天眼,最终是可怜身是眼中人。
我想着,不如去听一曲十面埋伏,任他葬了花容月貌。转身不过你的一声低叹,你若无心,奈何百般惆怅,只笑苍生睡顾我生死,嫣然一笑:来世渡我可好?
又是下雨的夜,我懒懒地靠在窗台上看着外面,路边的石榴开的火红,夹杂着暮色降临。手机放在旁边,放着我一度迷恋的《第三十八年夏至》。
音乐戛然而止,代替的是振动,我因为上学的原因,手机一直保持着振动模式。
来电显示“二哥”我先是一愣,接着是无可救药的凌乱,是他!高二须住校后,大半年已形同路人,他怎么会想起我呢?
我捂着心口,疼痛难忍,手机已经不再振动,河图的声音碎片一样扎进我不堪重负的心。
我一口气跑到宿舍楼外面,昏暗的路灯映着我苍白的脸。我颤抖着手拿起手机,狠下心打了回去。
只是,只是回答我的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怔怔地站在路边,过了一会,又不死心打了一遍,依旧在通话中。
我叹口气,原来我们始终缘分过浅。
我蹲在地上肆无忌惮地泪如雨下,过往的学生都忍不住地看我一眼。 阿药啊,被人称之为刻薄寡恩的阿药,怎的就这般放不下那个人呢?
如同温文说的那样,他的美好不过是我臆想罢了。
没有知道, 我就这般维持着仿佛陷于绝境的姿势,迷离无助,直到手脚冰凉,才悻悻地回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