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清阴压软尘,闲愁渐逐柳枝新。清明寒食初惊艳,秾李夭桃不当春。薄醉乍苏沈宿梦,凝妆纔就写全身。亭西怅触年时事,错认东华绝代人。
――郑孝胥
武大的樱花开了又谢了,十几万的游客来了又走了,我拿着相机,身后跟着程颐,他看着我,我看着樱花落了一地。
很早就读过郑孝胥这首写樱花的诗,总被那句“错认东华绝代人”惊醒,这世间所有的相逢可不就是一场错认。
等擦肩而过之后,除了一声叹息别无选择。
鞋子上的泥是香的,程颐看着我小心翼翼地坐在台阶上,拿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我示意他过来一起坐,他蹲下来看着我,抬手替我捋了下鬓角的发丝笑道:“这就累了么,这才逛了半天而已。当初非缠着我来看樱花的劲头去哪里了啊?”
我恹恹地说:“好累的。”
挨着坐,还有很多游客来了又去了,那些情侣笑着闹着,仿佛人世间再无悲伤的故事了。
程颐说,你还记得张先有一首词问何日藕几时莲的么?
我靠着他眼睛闭着,却没有停止思考:“惜霜蟾照夜云天。朦胧影、画勾阑。人情纵似长情月,算一年年。又能得、几番圆。
欲寄西江题叶字,流不到、五亭前。东池始有荷新绿,尚小如钱。问何日藕、几时莲。”
“是这一首么?”我顿了顿问道。
“对,就是这个,此时情形,让我觉得难过又兴奋,难过的是明天我们就要分开了,兴奋的是你还在我身边。”程颐说得很认真,他从不说开玩笑的话,一本正经的时候最多,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是相信的。
爱情就如樱花一样,美的灿烂辉煌,凋落时也无声无息。
我也害怕未来,也担心陌路,然而又能有什么法子呢,原本爱上了就是爱上了。
就像佛以出家为得到。以出家为失去的都是伪的。得到的欢喜是新鲜的。这并不违背我的原则。
程颐说,遥不可及是很好的。看到过的都是遥不可及的,未来将要看到的也是遥不可及的。
分开的时候,他把我搂在怀里,轻声说:“要等我,忘记时间与距离,不要放手。我害怕失去你。”
我点点头,看着他上了车慢慢离去,心也慢慢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