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中闷了一阵子,除了有时许安会来拜访一下,这屋中真的安静极了,吴芙出了门,想熟悉一下这里,毕竟以后就要常居于此了。
恰巧巷子中有个年迈的老人,正坐在门槛上给孩子讲着故事,吴芙也立在那里听上一听。
北平最大的教坊是哪个没人说得准,不过差不多排得上名号的教坊都说自己是最大的教坊,醉胭脂就是其中一个。
为什么要叫醉胭脂?那要从一个叫醉胭的花娘身上说起了,那花娘好像是犯了很大的事,被醉胭脂龟公收留了,那时醉胭脂还是叫鸳鸯楼的。
自打醉胭到了这鸳鸯楼之后,鸳鸯楼的名声就水涨船高,来得多半是达官显贵,都是为了一亲芳泽,但具体这醉胭的家室却没人谈起过。
吴爷是从上海来得客,不懂北方的局势,便与这醉胭私定了终生,但哪个商家人不是经营算计呢?晓得了醉胭的身世,吴爷就接她出了鸳鸯楼,给她建了个洋房,也算是金屋藏娇。
这醉胭一走,鸳鸯楼就换了牌匾,有人打趣说这醉胭本来是龟公想留下来做鸨母的,哪想得到被那吴爷拐走了。
可那吴爷却并不来看醉胭,知道听说了其已有身孕的消息,才将那人接回了上海。
吴家大房是个厉害人物,那醉胭才到吴家不足数月就流了胎,不足几年就撒手人寰了,但那吴爷却毫不在意,想来他只当醉胭是年少无知的留恋吧。
老人的故事戛然而止,吴芙突然懂了什么是教坊,有些好奇的又问了一嘴,醉胭的身世。
老人便故弄玄虚的捋了捋胡子,小声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话却让吴芙心惊,虽然早有猜测,她的三姨娘是如此人物,可放在府中也没什么突出啊,可何况还是个毫无心机的女人。
但却忍不住佩服起那龟公的勇气来,她突然想去醉胭脂看看。
许安站在门口叩了半天门,打算走了,却看见吴芙那鲜红的洋裙。
吴芙确实好看,如芙蓉一般,她的眉眼不惊艳却让人觉得舒服极了,如果是一身素色衣服一定夺目,但她却偏喜艳色。
就像是执拗一般,吴芙的衣服大多是通红的,在车站那件红底黑丝洋裙和如今这件大红牡丹的旗袍。
这女人身上有太多秘密,比如她来北平绝不是居无住所的原因,她想干什么,许安猜不到。
唯一能做的就是盯紧这个先进青年,以免她出什么事情。
感到背后有些灼热,吴芙回眸,正好看到许安凝视着自己,虽然不明意味,却仍是客套的走了过去,带了些俏皮的开口。
“许安你比我大很多吧。”
“也许吧,怎么了?”
不明白吴芙为何突然问起了年龄的事,到让许安,想起了清晨还被催婚,不仅有些无奈。
见许了安的表情很是莫名,吴芙低头看着年代久远的青瓦砖,突然很是感慨,辛亥之后吴府门口的青瓦砖就被换成了水泥路,硬邦邦的没一点人情味。
“你知道醉胭么。”
她也搞不清为什么会对醉胭产生了兴趣,可能是因为桃花树下收到的铃铛吧,虽然不得不承认她那么优雅,但吴芙却难升好感。
许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无意中爱极了那个女人,爱的忽视了孕中的母亲,忽视了家中的人。
想到这吴芙突然有些感激醉胭,但要怪就怪,父亲总喜欢让自己穿素色的衣服,留长长的头发。
起初她是不懂的,直到看到那个女人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她的三姨娘。
吴芙不是没有抗拒过,她还记得自己曾顶撞了一句, 和她一般家世破败为人妾氏吗?
换来的只有一个通红的掌印,和肿起半边的脸,就是那次害三姨娘的平白担忧流了胎。
可她一点都不愧疚,甚至还有些高兴,因为母亲总算不仅皱着眉头了,年岁见长她才知道一切的一切不过源于人的本性。
醉胭就不该去吴家,如果没有她,吴家就不会覆。
本想说些什么却见吴芙心不在焉,他不知道吴芙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醉胭这个人,而吴芙此刻是否又在想醉胭的事还是她知道了什么。
莫不是这女的真如自己父亲所说是个聪明极了的人。
当然许安的心思吴芙也看不透,她只眯了眯眼又问了一遍,想得到些答复,关于许安和醉胭关系的答复。
许安的声音哑哑的,讲出来的话也就多了些味道。
她,是个很好的人。
这点吴芙不可能承认的,如果她真是个好人,就不会要挟二姨娘了,亲王的女儿,哪有什么好人。
都是副假皮子还有人愿意相信,吴芙真是失望极了。
出于客套吴芙才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