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在不经意间伤害最爱的人。
醒来的时候护士正在给我检查伤口,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嘴唇有些干裂,喉咙也是涩涩的,伸出手想要拿水。
“咕噜咕噜”一杯水下肚,我砸吧砸吧嘴巴,上下舔了舔唇瓣,舌头碰到嘴角的时候还是被疼了一下。看来伤口还没好。
护士整理好伤口之后离开了。
其实我完全觉得***是小题大做,只是轻微的擦伤,他却执意说是要让医生护士注意伤口,什么不准留疤啊,搞得人家人心惶惶,对我好生伺候,我倒觉得自己是个祸害精了,好像老是给别人造成麻烦。
鹿晗是在将近中午的时候赶到的,当时我正准备出去上厕所就被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吓住了。他急切地向我跑来,一看到我就开始唠叨:“边伯贤你是多大的人了啊怎么又住院了,要不是那个叫***的告诉我你还不准备告诉我了不是!这擦伤是怎么弄的啊,你跟谁打架了!”
有时候觉得鹿晗真是个老妈子,对我总是有一大堆说不完的话。
看着他这么急迫的样子我还真是无法想象那天给我叙述完他的故事之后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狼狈地哭的样子,简直反差太大。
我只是轻微回答:“没事,不小心摔倒了。”
我又撒谎了,每一次都是这样,我习惯撒谎并且漏洞百出。
鹿晗嫌弃地看着我嗔骂道:“骗谁呢!你嘴巴能摔成这样!被谁打了说吧。”
我没回答。看了看窗外的阳光直射进来,眼睛好像要流泪了呢,我赶紧低头不再看那刺眼的光。
春天真的来了呢,温暖的光包裹着我,死掉的细胞仿佛都活了起来。
鹿晗见我不想说也没有逼我的意思,就只是唉声叹息,然后打开他为我煲的汤。
我看着鹿晗如此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他的感激了。
在我身边陪伴的一直都是这只笨笨的小鹿啊,虽然有时候真的让我无力吐槽,可是他还是那个相信我的鹿晗啊。
“哥。”
“什么?”
“哥不要结婚了吧,哥能一直照顾我吗?”
“好呀。”
鹿晗回答我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像是暖流一般流进我的心窝。
我喝着他亲手煲的汤,眼睛悄悄濡湿。
我发现,鹿晗煲的鸡汤好像更咸了。
——
出院的那天我身上的伤也已经好彻底了,按照***的指示,我的胳膊和腿都没有留疤,只是嘴角还有些淡淡的红。为此他和医院还大吵了一架。有什么呢,不仔细看是看不出的。
他开车送我回家的途中我看到一闪而过的那家唱片店。
大门紧闭,就连上面的名字都有些悲伤呢。
深蓝。
***看我往窗外看得出神一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扭头没好气地问:“怎么了?”
他笑笑,给本来就成熟的他增添了一份魅力。
我脸一红继续看窗外。
多久没有解决了呢,看到一个男人就会脸红,真是贱啊边伯贤。
他送我到楼栋下,我又想起了那个夜晚他也是如此,我怕他会做出上次的动作,所以准备开车门溜之大吉却被他的低音喊住。
“边伯贤。”
我乖乖转身,没有表情地看着他。
“跟那个男人说我是你男朋友不算数了吗?”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不愿意给你希冀你又何必非得从我口里得出答案。
“***,正如你那日所说我只不过拿你做了我的挡箭牌,所以,对不起。”
***也没有责怪我的意思,他只是受伤地看着我,眼里写满他的劳累和倦怠,他等我好久了吗?那天他对我说的十二岁是什么意思?
“***,我不再是十二岁的少年了,你也不必像当初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听我差遣。你不用如此待我的。”我又对他说出了有些残忍的话,也不是很残忍的,只是事实而已。
他点头:“可是我还是十二岁的小胖子***,深爱着不论多大的边伯贤。”
我该怎么说呢,像你这么迷人的男人我应该是一直需要的啊,我的身体往往比我的大脑要先一步思考啊,可是现在,我竟然毫无兴趣。面对在我眼前的这个男人。
车里又恢复了宁静,我低着头没有看他,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在我身上,我感觉得到。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我的头发哀叹:“所以,我是出局了吗?”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是那么肮脏那么不堪的边伯贤?
他撤掉手解开腰间的安全带向我靠近,我有些想躲却被他一手拽回,他弯下身子,在我的身侧停住。
对我轻声耳语。
“边伯贤,我疯了一样爱着你。”
“……”
——
为什么呢。那么优秀那么高大的***会喜欢这样的我,这样平凡这样弱小的我。他呼出的热气洒在我耳边,微微的古龙水味道伴随着他的靠近愈发浓重,那是一种成熟男人的标志。不过这更让我害怕。
真的是爱上我了吗?不顾我原来多么不忍直视的生活,就这样毫无顾虑地爱上我值得吗?
***,对不起。
……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的哭腔隐隐飘出来,他可能意识到他的举动有些不合适,帮我解开安全带任由我慌忙下车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我不知道他的表情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又一次面对与他的单独碰面仓皇而逃。
他该是放弃了吧,如此的我。
我又变回了原来的生活模式,我开始晚上大量的熬夜,拿着笔记本电脑疯狂的码字,给一家家的编辑社投去我的稿子,或忧伤,或神经,没有人知道我在写什么,但是我的作品往往以第二人称叙述,触目惊心的故事却在我手里写得游刃有余。
白天我不愿意出门,窝在房间里吃着冰淇淋看着广告发愣。
我意识到我的眼睛愈发严重了,半夜起床去倒水的时候坐起来的一刹那我竟然看不见任何东西,慢慢才会看得清眼前的黑暗。我害怕我再也看不到光亮,于是我晚上开着大灯睡觉,我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映着天花板,我摸着自己的心跳对自己说晚安。
我怕。
真的怕。
但是我总是会被夜晚刺眼的光亮照疼眼睛,眼泪涓涓流出,就像止不住的水龙头,给每一个看似平静的夜晚奏上一轮交响乐。
这样子度过了将近半个月吧,中间出了鹿晗不定时的电话之外没有人再给我来过电话,我偶尔翻看我的通讯录发现看见他的名字还是会有一瞬间的心动,然后赶紧往下滑,希望不要再看到了,他的名字,他的一切。
——
我得去医院复查了,青光眼的治疗,医生说不能耽误的。
人就是这样,他越是怕什么,命运往往会丢给他什么。
这些天紧紧锁住的心在遇到他的一瞬间还是被挣脱开了。我看着遥遥相望的朴宥拉,嘴巴好像有千斤重始终打不开,看着她向我走过来,我也就是呆在原地等待。
我们坐在医院的长廊里,她坐在我左侧,自见到以后就只对我说了一句:“跟我来。”
她的声音很温柔,就像那些天我住院时朴灿烈对我温柔说话时的声音。可是一想到他恼怒的样子,对我大吼的样子我还是哆嗦了一下身子,冷意慢慢席上来。
朴宥拉觉察到了我的细微变化,轻笑着说:“不用担心,我又不会吃了你。叫你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一些关于灿烈的事情。他告诉你了吧,我是他的姐姐。”
我点头,这点他没有向我隐瞒。
当时他为什么要告诉我朴宥拉是他的姐姐呢?
好像是怕我误会吧。
好像是想要和我在一起才说的。
怎么会呢,朴灿烈,我们的隔阂不光只有你的姐姐吧。
“灿烈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我们的父母在我们童年的时候就离异了,当时父亲母亲都争先恐后地想要我,他们都不愿意要我的弟弟。因为他有点傻,在襁褓里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烧,烧过之后就有点神经不正常了,他总是会对别人傻笑。当时家里穷没有给他治疗,就那样熬过了襁褓时期。再后来我执意一个人带着痴呆的弟弟,父母会照旧给我们邮来生活费。我看着我的弟弟一步步长大,他拼命地想证明自己没有病,往往会和一群小孩子争打起来。他会回来的时候扑向我,然后痛哭流涕。”
“那一年,他只有十岁。”
“他喊,姐姐我真的很傻吗?为什么别人都叫我小傻子?”
“我当时心都快绞在一起了,我说没有,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你怎么会是傻子,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听到我这么说他就会破涕而笑。我的弟弟啊,他是熬过了什么才过来的啊。后来我拼命打工挣钱,我东拼西凑才筹集了治疗的钱,我带他去了美国,接受最好的治疗。后来他的病也的的确确是好了,不过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那些钱是哪里来的,那些高额的治疗费住院费又是从何而来的。”
她沉默了一会,又俏皮地朝我望来。
她的目光里,有一片星海。
“我是靠我的身体得来的。”
“……”
朴灿烈,你的姐姐为了你竟然赌上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