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玫瑰

“在我荒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聂鲁达《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

高二那年, 季清晚选了文科, 待在原班。

姜韵也选的文科，和她在同一个班，唐茂林则选的理科，刚开学时就和她们分了班。

上完厕所，拉着姜韵坐到座位上，听着班主任翠花在早自习上宣布校庆的事宜。

姜韵凑过来问她

姜韵“校庆还剩几天了，你准备跳什么？”

她小声地回答

季清晚“剑舞。”

姜韵“你不跳最擅长的芭蕾？”

季清晚“有人跳了,再跳没意思。”

姜韵“谁啊？”

她扣上书, 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季清晚“顾成悦。”

这几天呼吸有点儿不顺畅，季清晚觉得应该是普通的小感冒, 去药房拿了点药，吃了两天却没见好转。

黄明昊问起时，她抽了抽鼻翼, 声音软软的说话

季清晚“可能是感冒了吧。”

黄明昊“怎么不注意点。”

他弯下腰, 替她将面包服的拉链一路拉到下巴, 柔软的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下来, 看起来很温柔。

她站在黄明昊面前，也伸手替他拉起敞着的外套拉链, 整个人乖的不行。

他走在前头拉着她的手, 走路时两枚平安扣时不时轻碰在一起。

季清晚在最青涩的年纪里遇见他，不明白所谓细水长流, 只珍惜眼前的时光，以为所有的霉运都停留在十六岁。

以前外婆给她算过命，说她是富贵的命格，一生顺遂、无灾无难。

校庆当天在大礼堂举办，德育高中是有名的重高，有媒体专门负责摄影。

季清晚画好了妆换上舞服，在外面裹了个严严实实的外套，早早地在候场区坐好等待。

过了二十几分钟，校长的长篇大论后，校庆正式开始。

顾成悦穿得洁白仙气的tutu裙，身体柔软的像一片云，跳着经典的独舞，美得像天上的仙女。

一支舞毕，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她和顾成悦的节目排的很近，主持人报备完节目，季清晚拨下外套，赤脚走了上去。

上台前季清晚的视线和她在空气中轻轻碰撞，顾成悦眼里除了骄傲，还有淡淡的不屑。

她站在舞台中央，有光打下来。

身着红舞服，袒露出的皮肤白白净净，一双赤脚踩在大鼓上，配上气势如虹的鼓声，将长短剑舞得动人心魄。

似乎将战舞和剑舞结合了起来，配上慷慨激昂的音乐，让人的视线忍不住追随她。

台下有男生窃窃私语起来。

黄明昊坐在礼堂的观众席里，坐姿很随意，忽然听见前面两个男生的闲聊。

“诶你说，季清晚身材好还是顾成悦身材好？”

“季清晚吧，你看那腰细的，还有那胸，啧啧啧。”

“你又知道了，别说的你跟见过似的。”

“我当然见过，在梦里。”

他冷下神情，猛地抬起脚踹了过去，两个男生后脑吃痛，骂骂咧咧地回头，然后神色瞬间僵住。

黄明昊冷眼睨着他们，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狠戾。

黄明昊“有种再说一遍。”

一旁的范丞丞连忙劝道

范丞丞“算了黄明昊，快看节目。”

他没回话，从观众席里站起身，路上从同学怀抱的捧花里扯出一朵。

慷慨激昂的背景音乐结束后，她以一个漂亮的剑花做收尾。

少年越过工作人员上了台，手拿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当着全校老师的面，伸出手递给她。

观众席里一瞬间响起调笑声和口哨声。

季清晚“干、干嘛啊，那么多人看着呢。”

季清晚口上虽这么说，但还是红着脸接了过来。

他用最张扬的方式告诉人们，她是他的。

那是黄明昊和季清晚最后一段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很久以后，久到过往岁月已经泛黄，可旧时光里那个眉目惊艳的少年，最终成了她一生无法消除的业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