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再看本座把你眼睛挖下来。”
沉闷的空气,唯有沐君离一人的声音,他低低的笑着,赤瞳环绕过周边人群,最后死死的钉在了离墨泽与离千辞相握的手上。
“就凭你?尔等有何资格。”
是了,有何资格。
这世间,谁又有资格与韩清涟比肩。
当年他也如同这般,跪在地上,伸着手问那个男人,“你愿嫁与我吗?”
声音很轻,即便这样也久久环绕在胸腔中不肯散去。
可是他!
可是韩清涟,他是个好样的。
他说身什么天下大道,岂非儿女情长可比,他说世间凡尘,岂非要如此抛弃不顾。
可那时,天下明明都负了他。
世间明明都在谴责他。
那个人还是那般,忍着痛,忍着苦,忍着心中不为人知的那些秘密,为了保护背弃他的世人,把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他当初说了什么?
他说着:“若我的死能换回你一点良知,那我宁愿永生沦陷。”
韩清涟的死,带走的沐君离所有的良知。
他身上的白衣,被师尊身上的血浸染没有一处白色。
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穿白衣啊……
他沐君离,从始至终一直看在眼里的,是韩清涟啊。
韩清涟活了一辈子,从来没喝过酒。
轮回历劫了,当了冷宫里的废物小皇子,也没有喝过酒。哪怕在埠祁的四年里,那就也是不情不愿被人灌进嘴里的。
他们这一门的心法禁酒的,沐君离生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着韩清涟心甘情愿的拿了地上已经碎掉一半的酒杯,可怜的端起拿四分五裂的酒壶。
酒早就被惊慌失措放司仪打翻在地上了,裂开的瓷器里还有那么一点透明的液体反射着刺眼的光。
他忽而觉得自己有些狠厉,韩清涟又不是离千辞,离千辞只是韩清涟的凡胎,他又何苦为难这两个人。
说白了,这辈子与韩清涟爱离别的那个人,本身就是离墨泽啊。
他算个什么。
只是一个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小丑,满怀激情的把自己火热的心脏捧给别人,又被人踩的支离破碎。
那掺着几点灰尘的合卺酒,被离千辞慢慢的咽了下去,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流遍全身,他又把那些所剩无几的酒递到离墨泽面前,温和道:“喝了合卺酒,我们可就是天地同证的夫夫了。”
什么天地同证?
去他妈的天地同证!
沐君离俊郎的五官都因内心的嫉妒纠结在了一起,他韩清涟从始至终都是沐君离一个人的道侣,他们才是天地同证的,道侣!
离千辞背对着他,丝毫不在意身后的森森寒意,看着离墨泽一口饮下那半杯酒,忽而就笑了。
寒风凛冽,擦过离千辞的脖颈,直冲离墨泽的胸口,那目标,正是已经空掉的酒杯。
本就碎成了半块的酒杯被魔气凝成的利箭震成齑粉,随着清风消匿。
不知过了多久,沐君离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离千辞面前,长剑噬血狂狷的斜在离墨泽脖子上。
沐瑶说的没错,人啊,总该给自己点教训,一次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四次,但这教训,沐君离却是不想再尝了。
这教训,让他输的一败涂地。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来找离千辞,约摸着是听那一直跟在离千辞身边的影魔说他要成婚了。
滔天怨气堵在胸腔得不到发泄,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祭坛的天柱上,满眼都是那两个身穿红衣,头戴金冠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