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练武场。因要暗中照顾漱芳斋,七阿哥自是不能往后宫跑,他每一次都是来练武场,借口一样——来与兄弟富察.福隆安切磋。当!当!当!剑与剑交击在一起,爱新觉罗·永琮与爱新觉罗·永琮都穿得单薄,却有细密的汗水挥洒而出,雄浑之姿,昂扬战意,如两头野性未驯的雄狮。富察.福隆安武艺高强,但到底是爱新觉罗·永琮更胜一筹。却听铿锵一声,富察.福隆安手中的长剑竟被击飞出去。
爱新觉罗·永琪“五阿哥小心!”
爱新觉罗·永琮与富察.福隆安都吃了一惊,回头一看,不好!那剑竟笔直朝着爱新觉罗·永琪的方向去了。却不等侍卫来救,爱新觉罗·永琪已经敏捷的一扬手,接住了剑柄。步伐被剑带着后退了几步,重新稳住之后,爱新觉罗·永琪随手舞了个剑花,眼睛冷冷看向场中二人。富察.福隆安跪下。
富察.福隆安“奴才罪该万死!”
爱新觉罗·永琮“五哥!”
爱新觉罗·永琪提这剑,一步步走来,最后立在爱新觉罗·永琮面前,冷冷道。
爱新觉罗·永琪“永琮,五哥也很多年没有见识过你的剑法了,不如让五哥试试看,你究竟进步几何!”
语罢,一道寒光斩下。爱新觉罗·永琮不敢接,甚至不敢躲,于是胳膊生生受了一剑。爱新觉罗·永琪抽回剑,冷声道。
爱新觉罗·永琪“若你不战而退,就以尊卑论处!”
爱新觉罗·永琮无奈,只得提剑相迎。双刃交锋,一面倒映着爱新觉罗·永琪的面孔,随意道。
爱新觉罗·永琪“从前讷亲在的时候,总是独自觐见议事,等你入了军机处,却要所有的军机大臣一同面圣,永琮,你是不是太小心了?”
另一面倒映着爱新觉罗·永琮的面孔,他道。
爱新觉罗·永琮“五哥,我从前办错了一件事,以至一步错、步步错,实在追悔莫及,私事如此,公事更如此。如今谨慎小心,是对国事负责。”
爱新觉罗·永琪“你说的是——算了!”
他携怒气而来,到此忽然怒气一消,招式里就透出一股意兴阑珊,忽丢下剑道。
爱新觉罗·永琪“我乏了,先行回宫。”
他刚朝门外迈出一步,便听爱新觉罗·永琮在他身后道。
爱新觉罗·永琮“五哥为何不问错在何处?若当年我并没隐藏,如今的还珠格格,该是永琮的妻子!”
爱新觉罗·永琪猛地捡起地上长剑,回身指着他。
爱新觉罗·永琪“爱新觉罗·永琮,你放肆!”
爱新觉罗·永琮毫不畏惧。
爱新觉罗·永琮“我是倾慕过还珠格格,或许对五哥而言这是一种亵渎,但她从未应过要嫁给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爱新觉罗·永琪“够了,我不愿听!”
爱新觉罗·永琮“往事不可追忆,五哥素来心胸广阔,就连欣荣也能包含,虽只有五福晋的名分,但也从未亏待过她,为什么换了小燕子,五哥便耿耿于怀?”
爱新觉罗·永琪阴沉地。
爱新觉罗·永琪“永琮,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爱新觉罗·永琮“因为这个女人是还珠格格,您不愿回忆她的过去,因为您不曾参与、不曾了解!现在五哥越生气,越冷落,越证明您心存妒忌,不知所措!”
爱新觉罗·永琪“永琮,我当初阻止你,只因为……”
爱新觉罗·永琪“因为五哥早知晓小燕子是假格格,平凡女子不可能嫁人皇室吗?可您心里很清楚,不要再欺骗自己的真心了,就像她什么都不是你也愿意娶她不是吗!可您还是一口咬定,为什么?”
爱新觉罗·永琪讽刺地一笑。
爱新觉罗·永琪“你怀疑,我故意拆散你们?永琮,你可真是发了疯,连这样荒谬的话都说得出!”
爱新觉罗·永琮“ 永琮不敢斗胆揣测,您的心意如何,只有您自己心里最清楚。”
爱新觉罗·永琪一怔。福尔泰的那句话猛然在他耳边响起。
福尔泰永琪,您执意破坏这桩姻缘,真的没有私心吗?也许,你是看中了小燕子,想要据为己有哟!
眼前,一张与永泰极为相似的面孔看着他,平静道。
爱新觉罗·永琮“五哥,您既然得到了她,就该好好珍惜,否则,我只会更加后悔,为何当初没有坚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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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就在这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宫中甬道内,紫薇与小燕子一前一后的走着,紫薇怀中一大捧绸缎,边走边叨。
夏紫薇“绣完了观音像还不够,如今还让你绣佛经,分明是故意整人!你的手在辛者库受了伤,如今这样日也绣,夜也绣,手上的口子全裂开了,一旦刮花了锦缎,全都要重来!”
萧云“好了!”
小燕子无奈道。
夏紫薇“我偏要说!”
紫薇气得脸都快变形。
夏紫薇“让人绣也就算了,材料还要我们出,这次若不是香妃娘娘帮忙,连个缎子都没有,还绣什么佛教……”
她说到一半,忽然自己住了嘴。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长廊尽头,见了她们,竟完全不回避,径自走了过来。竟是小燕子的生死仇敌,欣荣——五福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正是漱芳斋最为风雨飘零之际,此消彼长,自不是眼前这位五福晋的对手。小燕子恨她至极,却也清楚这点,自不会选在这个时候与她硬碰硬,便选择视而不见,领着紫薇走她身边过。欣荣却不肯就这样放过她,忽然一扬手,便将紫薇手里的绸缎打翻在地。刚刚下过雪,地上还有些湿,紫薇生怕绸缎被雪水打湿不能用,忙弯腰去捡,岂料手指头刚刚触到绸缎,一只官靴便从旁边伸过来,毫不留情的碾在她的指头上。
夏紫薇“啊!”
紫薇猝不及防,痛叫出声。小燕子色变,用力推开欣荣的脚,护在紫薇身前。
萧云“五福晋,你这样对待一个女人,未免太过下作了吧!”
原以为这是在宫里,她还有一个格格的身份作护身符,欣荣再嚣张跋扈,也不敢拿她怎样,岂料对方冷冷一笑,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推在了柱子上。身旁领她路的太监吓得发抖。
蒲公公“五,五福晋,这可使不得啊……”
欣荣“有什么使不得的?”
五福晋将手一抬,小燕子的脚就跟着向上一抬,悬空挂在柱子上,发出濒死时的急喘,她冷笑道。
欣荣“这位格格彻底失宠了不过是条任人践踏的野狗!”
但终究不敢公然杀人,于是手指一松,小燕子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不停咳嗽,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却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怕他,而是缓缓抬起头来,盯着她道。
萧云“野狗也是会咬人的。”
欣荣哈哈一笑,再次伸手过去。
欣荣“你倒是咬给我看看!”
眼看着那只手又要再次掐在小燕子脖子上,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铁钳一样,死死扣在他手腕上,隐约传来一阵骨裂声。欣荣痛叫一声。
欣荣“七阿哥!你是不是疯了?快放手!”
匆匆赶来,阻止这一切的,赫然是爱新觉罗·永琮。他似乎是一路跑着过来,微微喘息着,头上的汗也不知是跑出来的,还是被刚刚那一幕吓出来的,听了欣荣的话,反而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冷冷道。
爱新觉罗·永琮“看在你是五福晋的份上,我对你很客气了!欣荣,你做了多少事,好容易才让皇上对你改观,打算一朝回到从前吗?”
欣荣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欣荣“……我知道了,你放手。”
爱新觉罗·永琮见她总算知道轻重,这才缓缓松开手,眼睛却仍充满戒备地盯着她。纵是欣荣有心对小燕子发难,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因为……她实在是打不过爱新觉罗·永琮,只能丢下一句。
欣荣“好,我倒想要看看,你还能护着她多久!”
说完,欣荣又狠狠瞪了小燕子一眼,这才握着手腕,愤然而去。爱新觉罗·永琮这才松了口气,回身去扶小燕子。
爱新觉罗·永琮“怎么样?你还好吗?”
小燕子却避开了他的手,将脸别向紫薇。
萧云 “紫薇,咱们回去吧。”
紫薇忙过来扶她,两个人将地上的绸缎收拾了一下,抱在怀里正要走,身后爱新觉罗·永琮突然开口。
爱新觉罗·永琮“等等!”
紧接着,他的脚步追了上来,一个极低沉的声音落在小燕子耳畔。
爱新觉罗·永琮“欣荣对你深怀仇恨,务必小心。还有,我今天见了五哥,望你……一切如愿。”
小燕子心中一动,却没回头,而是继续朝前走,将他的声音,他的身影,抛在身后。爱新觉罗·永琮却一直落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袖管,一道鲜血蜿蜒而下,自他的袖管里流出。——那是练武场上,爱新觉罗·永琪留下的剑伤。一滴一滴落在雪上,绽开来,如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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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芳斋里,同样也开着这样一树梅花,病枝曲折,红梅点点。小燕子心事重重的回到宫里,手里活太多,她便一边做着绣活,一边想着心事,窗户虽然关着,却被风雪吹破了一个小洞,一时半会没空去补,于是外头的说话声传了进来。
夏紫薇 “金锁,这瓶药是?”
金琐“小姐,这是尔康少爷晌午送来的,说是最好的护手药膏,用豆蔻和白檀香入药,可以让手光洁如初。”
夏紫薇 “那可太好了,正需要这瓶药呢!”
门扉吱呀一声开了,紫薇握着一只瓷白色药瓶进来,反手关上门,走到小燕子身旁。
萧云“人留下,药拿走。”
小燕子头也不抬道。紫薇一楞,然后苦笑道。
夏紫薇“也是,连我这么傻的人都瞧出来了,你会瞧不出来?”
夏紫薇(独白)倒也不是她自己看出来的,而是尔康那个大老粗,实在不擅长骗人,更不喜欢欺骗自己喜欢的姑娘,于是熬了几天之后,终是忍不住跟她吐露了实情。她初时怪他,后面又觉得他这样老老实实也不错,便不再计较,只是一直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将事情真相告诉小燕子。如今可好,她自己猜了出来。
夏紫薇“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紫薇意有所指道。
夏紫薇“我也好想有一个人,知冷知热,温暖贴心,时刻惦记着我呢!”
小燕子微微一笑。
萧云“你的尔康侍卫,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夏紫薇 “那块大木头!”
紫薇一瞪眼。
夏紫薇“那块大木头啊,整天想着上战场立功,哪儿懂得儿女情长!对他抛媚眼,还不如抛给熊瞎子看!”
一提起尔康,她就这样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小燕子失笑一声,将药瓶推了回去。
萧云“你先收起来。”
紫薇一楞。
夏紫薇“现在不用?”
萧云 “对,不用”。
小燕子的目光转到脚边的火盆上。
萧云“还有这个,也收起来吧。”
紫薇惊诧道。
夏紫薇“这,这是为什么?天气已经这么冷了……”
夏紫薇(独白)如今的天气,一日冷过一日,一个月还能披着一床被子过,如今就算身上裹着一层被子,也要冷得牙齿打抖,若是没有火盆,夜里要怎么过?只怕天不亮,整个人就已经凉透了。
夏紫薇为什么?
小燕子脑海中猛然闪过爱新觉罗·永琮先前留下的那句话——
爱新觉罗·永琮“我今天见了皇上,望你……一切如愿。”
萧云 “照我说得去做。”
小燕子一边说,一边走到桌子旁,点亮一簇烛火,然后慢慢将那簇烛火掐细。——一如一个月前,漱芳斋窘迫得连一根蜡烛都用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