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粗暴地把手臂上的石膏在墙上砸开,一路上祈祷着最起码要让他见到能呼吸的百里守约,哪怕是最后一面也好——他欠自己的恋人太多太多了。
手机屏上闪烁着高长恭的消息。
司马懿跳海自杀了,一句话都没留给任何人。
路上的车堵得密不透风。铠把头枕在出租车后座上,一时间绝望到大脑一片空白。
牵扯到大西洲战争和马可波罗的狼人计划的人一个个消失——从各种意义上。上官婉儿、公孙离、苏妲己、李信、元歌、司马懿——冥冥之中他总感觉有人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铠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还能同这些人斗多久。
他只想和百里守约有一个明媚的未来。他想要的那么简单,又那么难以实现。
铠不知道自己如何敲开秦越人的家门,也不知道他那双沉得像铅块的腿是怎么笨重地迈开步子走到百里守约的病床前。
没有他预想中的白布盖着的尸体,也没有奄奄一息撑着最后一口气眼巴巴望着他的濒死之人。床上空空如也。
铠一把拉住秦越人,兴奋得声音都变了调:
“守约没事,他没事是不是?你把他救活了是不是?”
秦越人推开他,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颤抖着举起手指向角落的凳子。
铠不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那是百里守约吗?
凳子上坐着一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或者是“人狼”的东西——他原本应该长着狼耳的地方是一对长长的扭曲的角,眼眸也变成紫黑色,瞳孔闪着诡异的红光,坚硬的外骨骼从下巴一直包裹到脚踝,就连那条蓬松的大尾巴都变成了一节节像是外骨骼一样的东西。
“守约!”
“别过去!”
秦越人挡住激动的铠。
“你听我说!鬼狼特别危险又具有攻击性,你不能接近他!”
“那是守约吗!你告诉我那是守约吗!”
铠绝望地咆哮着,一把揪起秦越人的衣领。
“对不起……他是守约,他也不是守约。鬼狼是没有任何记忆的,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被称为鬼狼的生物迷惑地睁大眼睛望着拉拉扯扯的二人,从凳子上跳下来站定。
铠推开秦越人,走到百里守约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的脸。
这是我的爱人啊。他有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最温暖的笑容,最善良的灵魂。他原谅了我的家族对他所做的一切,他接受了我劣迹斑斑的过去,他给我家的感觉,他把他最好的爱都给了我。
而我除了把一个不完整的玄策还给他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铠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百里守约的脸颊——后者却突然眼神一凛,抬起手臂将他的手打到一边,动作流畅得像是本能反应,迅速后跳与他拉开距离,稍微弓背低头做出一副防御着随时等待进攻的架势。
“守约,别,别这样——”
坚硬的外骨骼撞在皮肉上。他发出恶魔般的低吼,露出两颗獠牙,自卫一样拒绝着铠。
“守约——”
“别过去!会传染的!”
秦越人拼了命将铠往后拉,眼神示意几个实验员过来帮忙按住铠。
“为什么!为什么守约会变成这样!”
铠挣扎得脱了力,贴着墙慢慢蹲下去痛苦地抱住头。
“我不知道……”秦越人呆滞地盯着穿着防护服的实验员把发怒的百里守约用束缚装置固定住,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