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踢了踢脚边的哑铃，铁制品相撞的声响让空气震颤："难道认识？"
赵磊猛地转身，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他眼底，晃得人看不清情绪。他往前走了两步，吴瑾沫下意识后退，后腰撞在堆满跳高垫的铁架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你以前......" 他的声音突然卡壳，喉结滚动了两下，"没摔过这么笨的。"
吴瑾沫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句话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想起那个暴雨天，她摔进泥坑时，赵磊撑着伞站在旁边，也是这样又气又急的语气。
预备铃响起时，赵磊已经走出了器材室。吴瑾沫摸着后腰的淤青，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是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时间刚好是昨天晚上十点十七分。
晚自习的铃声敲响时，吴瑾沫发现赵磊在看她。
他的侧脸埋在台灯的光晕里，睫毛在鼻梁投下扇形的影，视线却越过摊开的物理书，落在她转笔的手指上。当她转头时，他又飞快地移开目光，耳根泛起可疑的红。
这样的对视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发生了七次。吴瑾沫开始在数学课上故意写错公式，看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递纸条；在体育课故意落在最后，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甚至在食堂打饭时，特意选了他常吃的糖醋排骨，却在他端着餐盘过来时，假装没看见。
周五放学前，班主任宣布要调换座位。吴瑾沫把课本往书包里塞时，听见前排在传新座位表。当 "吴瑾沫" 三个字和 "最后一排靠墙" 连在一起时，她的指尖突然没了力气。
"老师，" 赵磊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我觉得现在的座位挺好。"
全班人都转过头来。吴瑾沫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分座位，他也是这样举着手说："我想和吴瑾沫坐一起。" 那时他的声音还带着没褪尽的童音，却固执得让人无法拒绝。
最终座位没换成。吴瑾沫走出教室时，看见赵磊被几个男生堵在走廊尽头。其中一个拍着他的肩膀笑："可以啊，为了同桌抗旨？"
她放慢脚步，听见赵磊的声音冷得像冰："别胡说。"
晚风卷着香樟叶掠过走廊，吴瑾沫摸着口袋里的手机，那里存着一张偷拍的照片。是昨天体育课上，赵磊投篮时被阳光照亮的侧脸，背景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踮着脚往球场看。
手机震了震，林漾发来消息："听说了吗？下周要月考，年级第一的宝座怕是要不稳了。"
吴瑾沫望着天边的晚霞笑了笑，回了句："不一定。"
月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跳到 “3” 时，吴瑾沫在物理错题本上第次遇见那个熟悉的公式。她握着红笔的手指顿了顿，墨痕在纸页洇出小小的红点，像极了赵磊练习册上那个突兀的墨点。
“喂，借块橡皮。” 前桌突然转过头，课本蹭过吴瑾沫的桌沿，带起的风掀动了她摊开的试卷。
她抬头时正撞见赵磊抬眼的动作。他的目光在被吹乱的试卷上停留了半秒，又迅速落回自己的草稿纸，只是捏着笔的手指关节泛白，像是在用力克制着什么。
吴瑾沫把橡皮扔给前桌，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赵磊的试卷。最后一道附加题的空白处，画着个潦草的简笔画 —— 歪歪扭扭的小人正踮脚够树上的苹果，旁边站着个更高的小人，手里举着根树枝。
这个画面让她后槽牙发酸。十二岁那年在乡下外婆家，她爬树掏鸟窝卡在树杈上，赵磊就是这样举着竹篙站在树下，脸憋得通红却不肯叫大人。
晚自习的铃声突然响起，惊得吴瑾沫笔尖划出长长的斜线。她看着那道刺目的痕迹，突然听见旁边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赵磊的附加题已经写满了演算过程，简笔画被整齐地划掉，只留下浅淡的铅笔印。
“吴瑾沫，出来一下。” 班主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走出教室时，听见身后传来抽气声。棕发女生正对着赵磊的试卷指指点点，被他冷冷一瞥后，悻悻地转了回去。走廊的风掀起吴瑾沫的校服下摆，她摸着口袋里那张偷拍的照片，突然觉得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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