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 赵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淡淡的松木香。他手里拿着本物理竞赛题集，书页间夹着片枫叶标本，脉络清晰得像谁用红笔画上去的。
“看蝴蝶。” 吴瑾沫指着花坛，“你昨天从主席台上跳下来的时候，吓跑了好几只。”
赵磊的手指在书页上顿了顿，枫叶标本簌簌作响：“我只是……”
“只是担心我？” 她转过头时，鼻尖差点碰到他的锁骨。他的衬衫领口沾着点粉笔灰，像落在雪地上的麻雀，“赵磊，你不用总装着不在乎。”
这句话让赵磊猛地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课桌。粉笔盒摔在地上的脆响惊得走廊里的人都看过来，他弯腰捡粉笔时，吴瑾沫发现他的手在抖，指节捏得发白。
“别胡说。” 他把粉笔盒放回讲台，声音冷得像冰，却在转身时，悄悄将那片枫叶标本放在了她的窗台上。
放学后的夕阳把楼梯染成金红色。吴瑾沫拄着拐杖走到二楼时，听见王倩倩和几个女生在楼梯间说话。她们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挡不住恶毒的字眼往耳朵里钻。
“不就是会装可怜吗？” 短头发女生踹了脚栏杆，“等她腿好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吴瑾沫握着拐杖的手指紧了紧，金属扶手硌得掌心发疼。她正要下楼，突然被股力量拽进旁边的杂物间。松木香混着灰尘的气息涌过来时，赵磊的手正按在她的后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渗进来，烫得人皮肤发麻。
“别出去。”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带着细微的颤音，“她们故意等你。”
杂物间的窗户破了个洞，晚风灌进来掀起吴瑾沫的发梢。她看着赵磊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初中时的某个雨夜，他也是这样把她藏在教学楼后的杂物间，自己站在门外，挡住那些拿着棍棒的高年级学生。
“你总是这样。” 吴瑾沫的声音有些发闷，“总把我护在身后，好像我还是那个需要你保护的小丫头。”
赵磊的动作僵住了。他转过身，窗外的夕阳刚好落在他眼底，晃得人看不清情绪。杂物间的阴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幅没画完的油画。
“在我心里，你从来没变过。”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颗石子投进吴瑾沫的心湖，漾开圈又圈涟漪。
这句话让她突然想起那个被锁在器材室的午后。暴雨砸在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她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哭，是赵磊翻窗进来，浑身湿透地坐在她身边，把唯一的干毛巾垫在她身下。那时他也是这样说：“别怕，有我在。”
王倩倩她们的脚步声远去时，赵磊才拉开杂物间的门。他的校服后背沾着片蜘蛛网，吴瑾沫伸手替他摘掉时，指尖擦过他的脊椎，惊得他像触电似的抖了下。
“你的胆子还是这么小。” 她忍不住笑，想起小时候把毛毛虫放进他铅笔盒，吓得他跳上桌子的样子。
赵磊没说话，只是往楼梯下走，脚步却刻意放慢了。吴瑾沫拄着拐杖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刚好能盖住她的影子，像把无形的伞。
走到校门口时，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推着车经过。冰糖在夕阳里泛着琥珀色的光，吴瑾沫盯着那串最大的山楂，突然听见赵磊说：“想吃？”
她点点头的瞬间，他已经跑了过去。风掀起他的校服下摆，露出里面白色 T 恤上的卡通图案 —— 那是她小时候画的涂鸦，被他印在衣服上，穿了很多年都舍不得扔。
“给。” 赵磊把糖葫芦递过来时，指尖沾着点冰糖渣，像落了层细雪。吴瑾沫咬下颗山楂，酸甜的汁液在舌尖蔓延时，突然看见他的嘴角沾着点红色的糖渍，像只偷吃的小猫。
“这里。” 她伸手替他擦掉，指腹触到他的唇角时，两人都愣住了。晚风吹起吴瑾沫的发梢，缠上赵磊的手指，像系了个看不见的结。
远处传来林漾的呼喊声，她举着相机跑来时，赵磊已经退到三步开外，假装看天边的晚霞。吴瑾沫咬着糖葫芦笑，山楂的酸甜混着心里的悸动，像杯没加糖的柠檬水，涩得人眼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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