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夜未汐只感觉浑身被车碾过了一样,从床上爬起的时候真的很想给昨晚的自己扇两巴掌,好在她体力好,被折腾到大半夜也还能快速洗漱完出门。
但冥之就没那么好运了,她扶着腰靠在门框上,刚好碰见对面开门的夜未汐,有点欲哭无泪。
“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找他了?”
冥之实在没力气反驳,无力地招招手,然后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对方身上,但因为牵动到腰间的肌肉,疼得呲牙咧嘴,“以后再当上位我就是狗!”
她很讨厌“心血来潮”这个词,因为她昨晚就是心血来潮说要试试上面,可是做到一半就没力气了,蔫蔫地趴在雷伊身上,但在看到他满面红晕,眸子里含着春水,潋艳得要溢出来,唇瓣轻微红肿的样子,又干劲十足。
比起夜未汐,冥之表示她更想掐死昨晚的自己。
“真羡慕你,体力好,折腾这么久都不累。”
忽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亮亮的眼睛盯着对方,“未汐,你也试试呗!”
夜未汐听懂了,但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装迷糊,“什么?”
冥之凑到她耳边,声音低低的,但语气是按耐不住的激动,“上位啊!看着他因为你的撩拨而喘息的时候,真的好性感!”
夜未汐:?
有个很绝望的事,就是当我听完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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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再见,布莱克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粘着对方,所以连夜加急工作,交接完成后申请了几天的假期,打算和夜未汐去人间玩玩。
雷伊:……
盖亚:死情侣。
卡修斯:呜呜呜未汐来了又走了。
缪斯:可恶啊,你小子,未汐答应了今晚和我睡。
夜未汐:不道啊,我散完步回来就被拽着去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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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雷伊,该说不说,布莱克是我见过的最会平衡工作和爱情的,你什么时候也和冥之约个会?”
雷伊在批阅文件的时候,余光看见一团棕白色的影子倏地蹑足跃起,前掌无声落在木纹斑驳的窗台,惊醒了浮尘。三寸之外,蔷薇正擎着胭脂色的骨朵,露水凝在刺尖闪烁。猫儿耳尖微颤,眼瞳里倒映着花瓣半透明的经络——那抹娇红正随着风,怯生生蹭过它湿润的鼻尖。
胡须先于呼吸颤动起来,小猫轻嗅蔷薇花,忽然飞来一只蝴蝶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伸出爪子,但又不忍伤害它,就又收回,任由蝴蝶落在她的鼻尖。
暮色在窗棂上淌成蜜糖,蝴蝶煽动的翅膀连带抖落两三点金粉似的黄昏。
雷伊看得入迷,拿出手机拍了好多张,然后换成了壁纸,看她玩得开心,就继续埋头工作。
花影在暮色中晃了晃,猫儿已蜷成毛茸茸的云团,尾尖仍勾着半片残瓣,她正半眯着眼凝视着男人,然后缓缓眨了下眼睛。
她就这样静静等着,等到那人终于放下笔,合上文件,抬头看她的时候,才跳下窗台,从旁边沙发跃到办公桌上,小心避开桌上的文件材料,来到雷伊面前,低头求摸摸。
雷伊伸手在她下巴处挠了挠,看小猫闭上眼,又在他手上蹭了蹭,心都要化了,疲惫一扫而空。
缪斯的话在他脑中响起,他想到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没有好好约过会,轻声问:“会不会无聊?”
猫猫眨了眨眼,用鼻子轻轻顶开桌上的文件夹,然后侧躺下,冲他摇摇尾巴。
雷伊会意,把她圈在臂弯里,轻轻枕上去,但又怕压着她,就把头躺在小臂上,没敢枕她的肚子。
脸边是柔软的毛发和甜甜的米香,困意来袭,他撑不住倦意,闭上眼。
直到暮色将整张桌子腌成暖褐色,小猫的呼噜声仍如温泉气泡,漫过他沉在梦河底层的意识。
大约一刻钟后,他悄悄坐起,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惊扰了她。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雷伊用指尖点点她的鼻尖,看小猫皱皱鼻子,爪子虚空抬了一下。
他想,就让她这样一直睡下去吧,在这小小的桌案上,在这被阳光和爱意填满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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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初染时,街道已如流动的织锦。青砖路面上,马车吱呀碾过深深的车辙,挂着鎏金铜铃叮当穿行,惊得卖花担子的老妪慌忙避让,篮中栀子花簌簌落了几片雪。
夜未汐走上前去,将一篮子的花都买了下来。
花瓣尖端都是新鲜的,老妪应该不是如她口中说的那样“一大早采来”,但是她还是有些不忍老人家这么晚了还在卖花,想着被骗也罢了,心甘情愿付了钱。
布莱克接过花束,牵起她的手宽慰道:“嗯,做的很好。”
都说和磁场同频的人相处起来很舒服,要换作夜泽,肯定要责怪她被骗了、花冤枉钱,但是布莱克不一样,就算这么久不见,他们的观念还是一致的。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热恋。
临街酒肆的杏黄幌子招摇,二楼雕花窗里漏出胡琴咿呀,与当垆娘子银勺击打酒瓮的脆响相和。
忽闻西市鼓楼三声钟响,茶博士肩搭白巾跃出门槛,将滚水冲入青瓷盏,碧色茶汤腾起云雾,漫过算盘珠子噼啪作响的当铺柜台,漫过金石摊上摩挲青铜器的茧手,最终缠住波斯商人皮靴上晃动的玛瑙坠。
他们走进那茶楼,还是定了之前那间屋子,只不过,这次两人没有分房睡。
待到华灯初上,琉璃风灯在檐角次第绽放,糖画摊的铜勺将琥珀糖浆浇作游龙戏凤,引得垂髫小儿攥着铜钱雀跃,却不小心绊倒,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夜未汐下意识去扶,结果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收回手。好在布莱克眼疾手快接住了,他蹲下安慰了孩子几句,见夜未汐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吓到了?”
对方摇摇头说没事,布莱克没多问,便拉着她继续往前逛。
“未汐,我们挂个锁吧。”
他眼中闪过希冀的光,刺得夜未汐心口一痛。
“可是,我是死神,你不会觉得不吉利吗?”
她说着,抬起附在观赏木的手掌,刚刚触碰的地方瞬间枯萎——她是死神,无法触碰凡间的一切活物。
怪不得她不扶那个孩子,原来是不能扶。
布莱克这才懂得,他轻抚她发顶,握住她的手,“现在试试?”
说来也奇怪,当再度触碰那颗观赏木,刚才枯萎的地方竟离奇复原,甚至还在尖端冒出了绿芽。
他嗓音暗哑,耐心重复了一遍:“我们一起挂锁吧。”
本来人间这些东西,他是不信的,可是看到冥之和雷伊现在都很好,他也想挂一个留作纪念,图个吉利。
扣上铁链的刹那,底下旧锁那锈红的碎屑簌簌坠落深渊,像被惊散的时光鳞片。桥洞阴影里,数十年前的同心锁已长成金属珊瑚,新挂的银锁映着月光,在千万句斑驳的誓言里浮出一痕清亮。
夜风掠过时,整座桥的锁舌开始低语。生铁老锁的铃舌撞出沙哑铜声,而他们那把小银锁的匙孔里,正生长出初夏第一粒绿锈,如同所有故事里秘而不宣的裂隙。
“这次,可以抱抱我吗?”
夜未汐站在桥中央,如同多年前那样,在比他高一层的台阶上凝视着他,这个她用生命爱着的人。
他笑了笑,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搭在她的颈窝,落在腰间的手臂很有力。良久,她听到男人有些闷沉的声音,颈脖处还有几滴滚烫的泪水,“哄哄我吧,说什么都行,哄哄我,未汐。”
她用鼻尖轻蹭了下对方的发丝,眼眶不由得泛起热意,“布莱克,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万境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眼泪刷一下掉下来了,直到感受到手心的温度,她对时间才有了准确的概念。
这不是梦。
这不是万境。
“我无法想象与其他任何人一起建立生活和未来,你是我从未意识到却一直需要的一切,请说你会永远属于我吧。”
“布莱克,我在此时此地请求你,在更多时间溜走之前——说你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
命运无法将我们分开,所以,让我们也发誓永不分离,在这个世界上,和所有平行宇宙中,从现在开始,直到永远。
“我愿意,夜未汐。”
喧器的尘世中,倘若有人穿过阴霾,唯愿拥抱我们内心最柔软的角落,那所有因伤与痛而泪水决堤的黯然过往便在此刻悄然走向灿烂的下一节篇章。
这一次,是他主动吻上对方,轻柔的、细腻的吻。
“自时间的曙光以来,我的心就完全属于你,我无法想象再度过一个没有正式与你订下神圣盟约的日子。”
“夜未汐,我是说,我愿意和你结婚,非常非常愿意。”
尽管我们的故事曲折莫测,但它一次又一次地将我们引回彼此身边。在每一段失去的记忆和重新翻开的篇章中,我的灵魂立即认出了你。
风说了许多情话,把夏天注的盈满,掠过湖面时,水中抖动的影子比亲吻更接近浪漫本身。
蓦地,一缕熟悉的芬芳,随着旁人匆匆的步履弥散于空气之中。下一瞬,夜未汐的瞳孔猛地收缩,她几乎是本能地回过头去。
那一刻,一个难以名状的名字,在她的心底悄然浮现。
清麦……
“怎么了?”身旁的人关切地问道。
夜未汐的目光在空气中游离了许久,才缓缓收回,轻声应道:“没什么。”
应该是认错了。
也是,清麦已经……
那抹白色的身影就像清泉里的月亮,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缓缓回过头来。
“小汐?”那声音,轻柔而熟悉。
她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脸上的神色既紧张又兴奋,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手指却在即将碰到对方的刹那触电般收回,她慌忙解释道:“抱歉清麦,我不能碰你。”
清麦还未及开口,身后的男人已匆匆追了上来,一脸焦急:“慢点跑,你的身体……”
“夜阑?”夜未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显然没想到,竟然能在此地再次见到他们。她激动得几乎想要立刻拥抱清麦,却因自己的身份而不得不克制。
夜阑看出了她的顾虑,轻轻拍了拍清麦的肩膀,安慰道:“我们不是凡人,可以碰的。”
清麦终于可以放心地扑进她怀里,然后很快想起旁边还有其他人,介绍道:“我叫清麦,这是我的丈夫夜阑。”
闻言,夜未汐投去赞许的目光,这俩发展速度这么快啊,接着,她也向对方介绍:“这是布莱克,我的……”她迟疑了一下立刻改口,“我的未婚夫,刚刚求的婚。”
话音刚落,清麦的脑海中便浮现出那日夜未汐缩在自己怀里,呢喃着的似乎就是这个名字。她顿时一脸警惕,“你最好像小汐爱你那般爱她。”
布莱克认真地点点头,郑重地许诺:“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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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再次见面就已经让她很惊讶了,结果他们回到茶楼时,才发现整栋茶楼都是清麦的。
“清麦,你才是星际富婆。”
“没想到你们住这,缘分妙不可言呐!”清麦豪爽地叉腰,放声道,“今天在座的各位全部免单!”
场面瞬间热闹起来,宾客们欢呼着要再来一坛酒,清麦让小二和后厨把好关后便与夜未汐一起上楼了。
夜阑也跟了上去,结果和布莱克在楼梯口碰见,两人都相互后退一步礼让对方,最后还是身为东家的夜阑让客人先上去。
夜幕低垂,若不是夜阑过来敲门,她们俩真的会彻夜长谈,临走前,清麦拉住她的手,解释:“我怀孕了,夜阑比较担心,所以才……”
夜未汐了然,其实她也能猜出个大概,不过真正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欣喜。她轻轻跪下来,将手心附在对方的肚子上,感受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小汐,你是祥瑞,无论是不是死神,你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宝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怀孕了,从夜未汐的角度来看,清麦身上带着母性的光辉,和自己记忆里那模糊的影子重合,她忍不住将头贴近对方放在腿上的手心。
“宝宝,你要好好对她,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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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汐洗漱完,小碎步跑到床前,钻进已经被布莱克暖好的被窝里,对方自然地倾身过来,以一个半拥抱的姿势虛虚地环抱住她,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胳膊。
她眨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布莱克忍不住笑起来,问:“我脸上有东西?”
她故作思考了几秒,而后咧开嘴笑了,回答:“有亿点帅!”
布莱克轻轻地笑,带着点勾引和促狭,撑起脑袋,什么也不做,也这么直勾勾看着她。
终于,夜未汐败下阵来,她凑上去,眼里笑意暧昧非常,“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嗯。”那人挑挑眉头,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狡黠的笑容,但就是不主动,像逗猫一样逗她。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水和肌肤香。如同春夜的微风,轻轻挑拨着人的心弦。让人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呼吸染上酒味,焦躁爬上理智,思维被亲吻冲破,脸被红晕吞噬,手不由自主碰到他的唇瓣,一张一合,卷起千层海浪,牵动着层层暮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动作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拘束,而是主动地游走,更深的探索着周围的一切。
布莱克拽紧床单,手背青筋凸起,而后手腕被身上那人轻抚,握起来扶在腰间。
月光洒在窗前,影子在昏黄灯光下渐渐重叠。两人间的情愫如同细密的蛛网,紧紧缠绕,难舍难分。
最后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在静夜里交织。
夜,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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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未汐赖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幽幽盯着帮忙揉腰的布莱克,还暗暗发誓自己再当上位她也是狗!
布莱克想起昨晚激烈的战况,轻咳一声,收拾好药酒抱她去洗漱。
她懒懒地靠在他身上,像没有骨头的猫,仿佛一松手就要躺倒在地,布莱克没办法,只好把她抱到洗漱台上,小心帮她擦脸。
洗完脸后,脑子也清醒了一点,她开始反思昨晚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昨天喜欢吗?”
他忽然触电似的停住动作,避开对方炽热的眼神,但夜未汐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扳过他的脸,“不喜欢吗?”
她的声调,很软很嫩,语气像是埋怨又像是撒娇,绕的他心底一颤一颤地,他眸色一沉,手猛地就握成了拳头,连骨节都微微泛白。
他急促地呼吸了好一会儿,极力的压抑着自己体内蹿动的火,沙哑着嗓音开口:“嗯,喜欢。”
“好,那我多研究几个姿势。”
说着,她的膝盖从下轻轻往上滑,快要碰到时被布莱克用手摁住,“不长教训?”
见他要来真的,夜未汐笑容一僵,立刻认输:“错错错了……”
话音未落,布莱克率先将她的膝盖岔开,吻住她的唇瓣,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