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余晖如金色的纱幕,轻轻笼罩着房间。蔡徐坤留下了他的地址,然而朱正廷从未涉足过,他原本就没有这个打算,蔡徐坤也并未强求。这场交易带来的唯一变化,或许就是他每周去巷子的次数固定为两次。每次蔡徐坤都会微笑着敲敲窗户,带着纸和笔与他聊天。
他们偶尔也会参加一些格调高雅的舞会,那多半是蔡徐坤的邀请,他只是收取一些额外的费用罢了。与往来的人接触多了,朱正廷逐渐意识到蔡徐坤的名气并不小。但那又有什么区别呢?他自嘲地笑了笑,对他而言,蔡徐坤只是有特殊需求的长期客户罢了。
“我昨天没见到您。”蔡徐坤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抬起眼睛瞥向朱正廷的神情。
“你知道我不住在这里,蔡徐坤,还是说你的‘药物治疗’疗程太长失效了?”朱正廷没有使用敬称,他头也不抬地靠在书柜上,翻阅着一叠信笔。苍白的脸长久地浸泡在福尔马林般的光线里,唯有琥珀色的眼睛晕染着深邃的东西。
“那是创作必须的催化剂。”蔡徐坤面色无异,耸了耸肩,微笑着看向这位挂名的落魄贵族略有颤抖的手臂,“就和您的一些方式一样——您说呢?”粗糙的纸页在空气中抖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朱正廷展开一页谱面,指节绷紧发白,在纸页尾脚攥出褶皱,但他的语气依旧没有波动:“承蒙您关怀。”
“今天我想听您弹一首曲子。”作家依旧含笑地在他背后说道,“什么都行。”
“看来那些针管捅进了你的神经,蔡徐坤。”朱正廷讥讽地笑了笑,语气轻慢,“我拒绝过你多少次了?”
“全当一次告别仪式,您看如何?”蔡徐坤戴着手套的手有条不紊地轻叩桌面,“我相当仰慕您的奏乐技术。”
大名鼎鼎的作家要远行了?”
“不,是搬到另一个地方。”蔡徐坤惋惜地叹了口气,“我也相当遗憾。”
啊,相当遗憾,朱正廷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即将到来的经济危机——毕竟蔡徐坤的所谓“酬金”几乎切断了他寻求其他渠道的念头,他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没见过那些涂着亮丽指甲油、穿着纤细高跟的奢华女人了——想到那令人作呕的脂粉气味,他皱了皱眉。“您若是愿意和我一同离开,我非常乐意继续支付往后的费用。届时您可以住在我身边。”桌几后面愉快挑着眉梢的作家字句清晰,又摆出了更诱人的一道菜肴。
朱正廷面无表情地抬起脸,他上前一步,轻便但面料摩擦得有些粗糙的吸烟装在他纤细的腰后侧晃动了一下,他身上如影随形的浅淡男香零散地溶进空气里,蔓延进蔡徐坤的鼻腔。他缓缓低下脖颈,从那一叠纸页指尖抽出了一张递进蔡徐坤的指尖,蔡徐坤瞥见它尖角裸露出来的褪淡的墨水——是他曾经给他的地址。
“那么祝您创作愉快。”朱正廷礼貌地笑起来,迈步拉开他身后的门,一股波动的风冲进狭窄的门口,掀开他垂在眼前的细绢一般的发丝。他又说道,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倨傲姿态:“请回吧,蔡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