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李建成骤马跑回,急忙对唐公说:“不好了,前面都是些强盗,围住叔父要钱买路。”李渊说:“怎么堂堂天子脚下,就有这群盗贼呢?”叫家将取过方天画杆银剪戟,又叫李建成看着家小,却待上前。不料后面又有贼人一齐杀到,唐公不敢上前,与李建成保护着家眷,欲待冲出郡道。贼人围上数重,焉能出得去呢?骑马纵然得去,车辆焉能冲突得出?唐公大吼一声,摆开银戟,同家将左冲右突,众贼虽有着伤,却死不肯退。
却说,杨广伙同宇文述和长子宇文化及闪在林中,只见唐公十分威武,哪些兵丁不敢近身,晋王脸颊上带着青纱蒙面,手提大刀冲杀了过来。宇文父子随后夹攻,把李渊团团围住,十分危急。
却说,秦琼在伍员庙中拜毕,就朦胧睡去,到了一座高台,秦琼徒步走上了台,台上有块大匾,匾上大书“麒麟阁”三个金字,两边挂着一副对联,上写道:
双锏打成唐世界;
单鞭挣定李乾坤。
正看之间,只听得正南上一声响亮,现出五朵彩云,拥护着一条五爪金龙,正在半空盘旋。忽然,看见西上一派乌云,云内现出一物,似龙非龙,似犴非犴,骋驰飞来,将金龙便咬,十分凶勇。金龙虽然迎斗,到底势弱。正在急斗之际,在秦琼的脑后叫道:“秦琼,还不救驾,更待何时!”秦琼听说此言,精神抖擞,手提双锏,忽然,台前坠下一骑,乃是一座麒麟。秦琼跨上麒麟,手提金铜,看得真切,看那怪物嗖的一锏,正击中那怪物,那怪物诳吼了一声,坠下了云头。
这时忽然,只听得黄骠马连声嘶叫,把秦琼惊醒来了,原来却是南柯一梦。秦琼已卜问心,重把神明再叩首,暗自祷道:“如若得如梦中之事,重修庙宇,再塑金身。”只听那马嘶鸣不已,秦琼出去看,竟有奔驰之势。秦琼心疑不定,牵缰上马,那匹马如飞奔下山岗。行至半山,只见山下平岗上烟尘四起,喊杀连天。
只见,秦琼勒住马,定睛一看,却是无数强人围住了一起隋兵,在那边一场厮杀。秦琼一看见,心上半疑,按一按范阳毡笠,扣紧挺带,提着金锏,把马一夹,借那山势冲将下来,厉声高叫道:“呔!响马不要逞强,我乃赛专诸来也。”只这一声,似牙缝内并起春雷,舌尖上跳起霹雳。众强人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却只有一个人,哪里放在心上。及至秦琼马至垓心,方有三五个上来抵敌,秦琼手起锏落,耍耍耍一连几下,把强徒打死了数十个。
话说,那李渊正在处于危急时刻,听得一声喝响,有数十人纷纷落马,一员壮士撞围而入。偷眼一看,那人头戴白范阳毡笠,身穿皂色箭衣,外罩淡黄色短挂,脚蹬虎皮靴,坐下黄骠马,手提金装锏,左冲右突,如弄风猛虎,醉酒斑斓。但见:
一锏起斜冲白雾,两锏来冷透寒泉。飘飘密雪向空旋,滚滚怒涛风卷。也有着伤落骑,也有跌倒岸边。征尘滚滚欲遮天,猛虎潜藏胆战。
战了不多时,秦琼顺手就是一锏,朝向杨广的顶上打来。杨广眼快,急忙侧身一闪,那锏梢打中了杨广的肩背上。杨广忍不住负痛,大叫了一声,败下阵去。宇文化及刚要上前,只见杨广负着伤,不敢上来,勒驻回马,保护着杨广败下阵来。众人看见杨广已经受伤,各自都无心恋战,都被秦琼一路锏打将了过来。
众人四处乱逃,秦琼早追下一人至山湾,拿住问道:“你等何处毛贼,敢在皇城脚下行此抢劫之事?”那个人慌了,说:“爷爷饶命,只因东宫太子与唐公不睦,故而扮作强盗,正要在此处杀害。适才爷爷打伤的就是。求爷爷饶命!”秦琼听罢,吓出一身冷汗,心里想道:“太子与唐公不睦,我在是非丛里管它怎么的?如若被认出,那么将会性命难保。”便喝斥道:“这厮胡言乱语,谁知真假。饶你狗命,去罢!”那人抱头鼠窜而去。秦琼按自寻思道:“若再迟延,必然有祸。”将范阳毡笠向前一按,遮下脸,放开坐骑,豁喇喇,一马径望长安大道而去。
既然,李渊逃离虎口,见那壮士一马跑去,急忙对李道宗说:“你快护住家小,待我亲自赶去谢他。”说罢,遂弯弓插箭,紧紧赶去,大叫道:“壮士请留步,请受我李渊一拜!”秦琼只是要跑,此时早已赶了十余里远。秦琼见唐公不舍,紧紧赶来,只得回头道:“李爷休要追赶,在下姓秦名琼便是。”把手摇上两摇,将匹马一夹,如飞的去了。唐公再想追赶,那其马早已经疲惫不堪,追不上去,只听得风送鸾铃响,仅听得一个“琼”字,只见他把手揺了摇,错认了字,却认为为“五”,即牢牢记在心上。
李渊正要再追赶下去,无奈坐骑已经跑乏,只跑得几步便停下来大口喘气,只得作罢,正要回马与家眷会合,又见前头拐弯处尘头涌起,又有一个人的坐骑狂奔而来,刚才那一骑已让李渊感觉事有些蹊跷,今日又有个一人的坐骑赶了过来,李渊心想道:“莫非是这群强盗去而复返吗?”只因刚经历了一番打斗,惊魂未定,草木皆兵,因此无暇再细想,拈弓搭箭往迎面而来的一坐骑射了过去,只见那马上的人毫无防备,立即双脚腾空,翻身落马。
李渊见一箭射中的,便回马折返,却见李道宗带着几个家将赶了上来,李渊遂对众人说:“各位,方才救我合家性命者姓琼名五,以后须紧记于心。”众人皆点头答应。过了多时,有几个大汉与种庄稼的农夫,赶到马前拦住去路,哭着问:“不知小人家主人何事冒犯你们家老爷,被你家老爷一箭射死?”李渊愕然,说:“我何时射杀你家主人呢?”众人异口同声说:“刚才我家主喉下拔出箭来,上面不是刻有“李渊”二字,老爷莫不是姓李的?”
李渊这才醒悟,刚才射杀的原来就是这些农人的主人。慌忙辩解道:“这确实是李某无心之过,只因刚才遇到一群强盗厮杀,脱身末几,恰逢遇到你家主人策马而来,我道是强盗余党卷土重来,因此出手误杀了你家主人,你主人姓甚名谁?我赔付你们白银百两,以买寿棺收殓,等我将家眷稍作安顿,便找人多做几场超生道场,超度他早登极乐。不知意下如何?”
李渊本以为如此作为已是仁至义尽,农民必满意散去的,谁知这一帮人却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我家主人是潞州二贤庄主人单道便是,庄主有的是银两,谁要你的,我家二主人单二员外,名通,字雄信,他自会向你讨命来。”李渊一听,心中既惊有愧,谁知结下了无可化解的冤仇了,他一生待人宽厚,他一生待人宽厚,除了杨广那一厢情愿的仇怨外,没有人和他为敌,此刻心中竟有如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重,只得屈尊深深作一揖道:“人死不能复生,冤家宜解不宜结,诸位且教我如何作好?”
李渊虽心里过意不去,但也是毫无办法,又想到太子的暗害,顿觉心灰意冷。刚好天已经黑了,也不好继续赶路,他们只好赶到距离长安城六十里的永福寺住下。寺中主持知道唐公要来寺中借宿,忙率领众僧出来迎接。
李渊一家因为时间耽搁,不能出关,只能借宿在永福寺中。为预防太子的卫士再来追杀自己,李渊吩咐家丁封锁了中门,内外巡视,自己则在禅堂中打坐,还把佩剑放在身边,以防万一。这时的李渊就如惊弓之鸟,吓得不敢合眼。坐到二更时分,李渊感到有些疲乏,站起来伸个懒腰,忽然,闻到异香扑鼻,再看香炉中却没有烧什么香料,于是觉得很奇怪,走到院中一看,但见繁星满天。原来是紫微星临凡,香气满天。正好这时家丁前来报喜,说是窦夫人刚生了位小世子。李渊高兴,看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天生神力,将来有着万夫不当之勇,所以当即取名为元霸,希望他将来驰骋疆场,为国效劳。
次日清早,主持来向李渊贺喜,李渊忙说:“我的夫人在这里分娩,污染了如来的清净道场,本就罪不可赦,怎么还敢劳烦主持来道贺?”说完,让家丁拿来纸笔,写道:“信徒李渊,愿意出资一万两白银,重塑如来金身。”主持听后,喜不自胜,双方皆大欢喜。李渊随后告诉众家眷,要在寺中再住半个月,等夫人坐满月子后再出发。再说,李渊有一千金,芳龄正好十六,却不喜欢女红针线,偏喜欢开弓舞剑,李渊一直想帮她找一个好丈夫。一日,李渊在寺中闲逛,来到寺院后面的一处洁净禅房,见房门两边有一对联:“宝塔凌云,一目江天这般清净;金灯代月,十方世界何等虚明。”李渊忙问这副对联是谁写的,主持答道:“是汾河县礼部柴老爷的公子,姓柴名绍字嗣昌,现在正在寺中看书。”李渊听了点头离去。
当日夜晚,李渊又来到柴绍的住处,看见一个美少年,正在拔剑起舞。李渊暗想:“这少年文武双全,正好适合我的女儿。”于是和主持说了自己的心事,请求主持代为做媒,成全一段美好的姻缘,主持连忙答应。第二日清晨,主持去找柴公子,把唐公的意思告诉他。柴绍想了想说:“婚姻大事,不能轻易许诺,但是我久仰唐公的大名,如果能跟随唐公,时时请教,也是人生一大幸事。”随后,柴绍和主持一起去见李渊,李渊问他的家世年龄等,柴绍一一回答,不卑不亢。李渊看到他的表现,对他越加喜欢。他让柴公子稍等,回到内房和窦夫人商议,窦夫人说:“儿女婚嫁,虽是父母之命,但还要看女儿自己的意思才行。”李渊也赞同夫人的说法。窦夫人就去女儿房中和她说这件事,李小姐听完母亲的话,说道:“婚姻大事,女儿本不该多嘴,只是夫妻过日子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能草率,据父亲说,的相貌极好,也能识文断字,可是天下将乱,文弱的书生对天下又有什么好处?”窦夫人忙说,这位柴公子可是文武全才,李小姐说:“既然这样,再让我想想,先不必急着回复,过两天再说吧。”
窦夫人见女儿这么说,只能先回复了唐公。李小姐左思右想,就想去亲眼看看这位柴公子,可这不合礼数,不见又恐怕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心里正犹豫不决,她的保姆许氏走过来给她出了个主意,李小姐顿时喜上眉梢,让许氏马上去办。
柴绍见过李渊后,心中很高兴,只是不知道李家小姐的意思,可自己也没有太在乎,就回房看书去了。没一会儿,只听房门呀的一声,一个半老妇人推门进来。这个半老妇人正是许氏。她对柴绍说:“李渊说公子文武全才,想将小姐嫁给公子,我家小姐可不是随便就嫁的,今天晚上,小姐在观音阁后面摆了阵,要试试公子的才能。若公子真如我家老爷所说,小姐才能嫁你。”
柴绍听了,欣然答应,当下与妇人说定了观阵的时间。当晚,柴绍收拾停当,前往观音阁后面。原来这后面有一大块空地,还有一座土山。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子走出来,手里举着一面小小的令旗,立在土山之上。公子问道:“这个是李小姐吗?”许氏说:“小姐岂是容易见到的?这只不过是小姐身边的侍女,小姐让她出来摆阵。”
可是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女子把令旗一挥,出来了一二十个妇人,左右来回运动。许氏问:“公子认识此阵吗?”柴绍说:“这个容易,是长蛇阵。”令旗再一翻,众妇人四个一堆,都持刀背身站在一起,变成五堆,柴绍看后答道:“是五花针。”许氏又让柴绍破阵,柴绍拔剑杀进阵中。分为五堆的二十个妇人举刀一起向柴绍砍来,慌得柴绍急忙架住。正斗得难分难解,柴绍看到土山上有个美貌女子,正在那里观战。
柴绍急忙奔向土山,不料半空中突然飞出四五条红锦套索,公子忙用剑架住,才挣脱出来。喘息未定,又听飕的一声,柴绍一摸头巾,是一只没箭镞的花翎箭,箭上系着一个小彩球。再抬头看时,那些妇人早就不见了,柴绍只得回房。第二天,天刚亮,主持就来报喜,说:“唐公要选择吉日聘公子为婿。”柴绍父母早亡,他便将家园交给了信得过的家人,跟随唐公回太原成亲。李渊到了太原后,连忙派人去找寻当日救了自己的那位壮士。这正是;上天寺院赐麟儿,双喜临门得贤婿!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