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徐茂公立即派尉迟恭去擒拿此人。李世民说:“这是本王非常喜爱之人,待他出出气儿,自然归降于本王,不可阻挡。”军士又报道:“启禀秦王殿下,单雄信杀到西营来了!”程咬金说:“秦王既要单雄信前来投降,何苦把自家的人马折了一大半?待臣去擒拿他来,怕他不降!”李世民依允。程咬金立即一马出来,正遇着单雄信一路杀了过来。
程咬金大骂道:“呔!单通,单雄信,你好大的胆子,怎敢放肆来此踹营?你程爷爷来了,跟你程爷爷来!”单雄信大怒喝斥道:“呔!程知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老子今日要杀了你了,然后再宰了唐童!”说罢,单雄信就一槊打来。程咬金道:“呔!单雄信你个逆贼,你要杀秦王,,跟你程爷爷来。”就把眼珠一睃,回马就走。单雄信赶了过来,程咬金领他先往东营杀来,说:“啊唷,不好了!单雄信这反贼砍头的杀来了!”又往西营杀来,又往南营杀来,又往北营杀来。
这是程咬金故意装神弄鬼,故意慌慌张张败走,叫声:“不好了!杀来了!杀来了!”看看杀到中营,程咬金心里一想,道:“这事不对啊,如今倘若再领他杀进去,这牛鼻子老道岂不疑心?况且里面是去不得的。呔!单雄信,此是中营,秦王众将多在里边,只怕杀不进去了。”程咬金回马,竟往别处去了。
且说,那单雄信听见李世民与众将都在里边,倒顿了一顿。可怜这单雄信杀得骨断筋酥,那匹马也跑不动了,遂大叫一声道:“罢了!如今事已到此,也说不得了。”只得把金顶枣阳槊一摆,将马一纵,杀进了中营。你们知道单雄信有多大本领,这样一座大大的唐军帐营,如何东西南北团团杀得转来?有个缘故。他只因势穷力竭,明知道独力难行,不能挽回天意,故此别了公主来踹唐军帐营,这叫做“一人拚命,万夫莫敌”。及至杀了进来,都是结交的朋友,又是李世民非常敬佩他的才能,无有军令,又有个程咬金呆子故意领他团团杀转。那单雄信杀到了中营,把槊乱打,大叫道:“唐童,我单雄信前来取你的首级!”李世民听闻,倒也不放在心上。
徐茂公急忙奏道:“秦王,虽然惜才,他却越扶越狂,万一他杀了进来,难以招架。依微臣愚见,还须擒拿住了他,待他降不降再作理论。”李世民听从。
徐茂公往下一看,那些众将多是贾柳店结拜的朋友,谅来不肯伤了兄弟们的感情,独有罗成与他面和心不和,遂叫道:“罗成。”罗成应声道:“有。”徐茂公吩咐道:“你给我去擒拿这单雄信!”罗成道:“得令!”李世民吩咐道:“罗王兄,那单雄信是本王非常敬佩之人,万万不可伤他性命。”罗成答应,立即上马提枪出了帐营。正遇着单雄信奋勇怒杀唐兵,便叫一声而道:“单二哥,不必逞凶,我罗成来也!”单雄信大怒骂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你说不归降唐军,今日却来挡我,老子要杀了你罢!”说罢,立即一槊打了过来。罗成说:“我不与你赌骂,拿你去见秦王。”说罢,罗成把枪掀开了枣阳槊,一把拿过来,往地下一掷,叫一声道:“绑了!”
众军士将单雄信绑缚,推到了李世民的面前。罗成上前道:“秦王,臣奉令生擒了单雄信,在此缴令。”单雄信说什么也不下跪,便大骂道:“唐童,我生不能吃你的肉,死当吸你的魂?”骂不绝口。
只见李世民满面赔笑,亲自解其缚。单雄信手松,只见李世民的佩剑在身,单雄信就拔剑在手,照着李世民的头上砍来。两边将士急救,被他砍倒了二十余人。李世民赶紧躲入后帐。徐茂公急令道:“用绊马索绊倒了,照前绑下!”
李世民出帐,吩咐左右不可动手处置他,亲自上前辩解道:“单王兄,气也出得你够的了。前日楂树岗之事,是家父误杀令兄,为此父皇深表内疚,亦实属无心之过。你在御果园追我一番,亦可消却前仇。本王今日已情愿下你一个全礼,劝你归降了罢!”只见李世民立即跪将下去。单雄信说:“唐童,你倘若要我归降,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李世民再三哀求,怎当单雄信如此心如铁石,只是不睬。李世民无奈,只得立起来问徐茂公。徐茂公劝李世民道:“倘若苦劝不从,只得将其斩首。”李世民无奈依允,把单雄信绑出了帐营门外,就派遣罗成监斩。徐茂公又奏道:“秦王,臣等与他结义一番,可容臣等活祭,以全朋友之情。”李世民允奏。徐茂公便同程咬金等众人设下香烛纸帛,徐茂公满斟一杯送过来道:“单二哥,桀犬吠尧,各为其主。可念当初朋友之情,满饮此杯,愿单二哥早升仙界!”
单雄信酒到面前,把喝进去的就涂在了徐茂公满脸都是,,瞪着眼大骂道:“你这牛鼻子老道,老子好好一座江山,被你弄得七颠八倒,今日还要说朋友之情,你娘的交情!谁要你酒干!”徐茂公说:“二哥虽不干,我是尽我的礼。”然后张公瑾、史大奈、南延平,一个个把酒敬过来,单雄信只是不肯饮。程咬金说:“你们走开,让我来奉敬一杯,他必定领我的。”众人道:“多是朋友,难道与你有什么交厚,今日偏受你的?”
程咬金说:“你看我偏要他吃一杯。”走来叫一声:“单二哥,朋友满天下,知心有几人?须要晓得我的性格,像我程咬金,肯降就降,单二哥不降就斩,倒也爽快。就是日后老程死了,阴司里会见你单二哥,也说是你宁死不降的好汉,比他们这些贪生怕死的远胜十倍。小弟奉敬一杯,看我平昔为人老实,肯吃就吃,不肯吃就罢,再不可勉强。”
当下程咬金又说:“单二哥,你是烈烈轰轰的一条好汉,小弟非常敬佩你啊!”说罢,立即把酒送到口边。单雄信说:“老子干你的。”立即把酒吃了。程咬金说:“单二哥,再干一杯,愿你来生做一个有本事的好汉,来报今日之仇。”单雄信笑道:“妙啊!老子也有此心。”把酒又吃了。程咬金说:“单二哥,这第三杯酒是要干的,愿你来世将这些忘恩负义之友,一刀一刀慢慢地剁了他们。”
单雄信说:“这句话也说得有理。”又把酒吃干了。程咬金对众人道:“如何?我老程劝单二哥吃酒,他肯吃否?这原有个道理。”众人道:“这些肉麻的话,我们说不出的。”罗成上前道:“单二哥,小弟不是怕你不过,只因我们多是朋友,岂可不敬你一杯?但你与我表哥何等交情?众朋友多归降了唐军,单二哥这等执意,觉得太过分了些。今日小弟奉令监斩,你倘若要性命,可速速商议。不然,你快饮此酒,待小弟开刀。”
单雄信听见了此言,大骂道:“罗成!你这个小人!背信弃义归降唐军,我今生不能杀你,来世要杀你全家。老子入你的亲娘!”罗成听他骂得如此刻毒,一时性起,勃然大怒,拔剑把单雄信一剑给斩了。他那一点冤魂,过了几年,直往东北一带的高句丽国去转世投胎去了,后来借尸还魂投到高句丽兵马大元帅盖苏文的身上,后来长大后,来夺取唐朝江山,再后来,唐太宗御驾亲征,薛仁贵征东平辽,这些是后续,以后且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秦琼在红桃山听闻擒获了单雄信,便飞来相救,走到面前,又听说他被斩了。秦琼抱住单雄信的头,大哭道:“我那单二哥啊!我秦琼承蒙你的大恩大德,都不曾报答,今日不能救你,真乃忘恩负义。日后,九泉之下怎么能来见你?单二哥,我秦某只好来世相报了!”抱了单雄信的人头,跪在地下哭得非常难过。众将劝了半日,方才住哭。立即急忙进了帐营,哭诉李世民说:“秦王,臣受单二哥大恩大德,正要把他的尸首安葬,以报昔日之恩。”李世民听从。
徐茂公吩咐道:“明日可攻破洛阳,生擒五路反王,安定天下在此一举,众将不许懈怠。罗成过来听令!”罗成应声而道:“有!”徐茂公命令道:“你可带领一万人马,埋伏在枷锁山,等待五王到来,生擒活捉。限你午时拿解前来,倘若差时刻,斩首号令!”罗成道:“得令!”徐茂公又命令:“尉迟恭、程咬金听令!”二人应声而道:“有!”徐茂公命令道:“你们明日冲左营。”二人说:“得令!”徐茂公又命令道:“黑、白二氏夫人过来!”二人应声而道:“有!”徐茂公又命令道:“你们明日冲他右营。”二人言道:“得令!”徐茂公又命令道:“张公瑾、史大奈、南延平、北延道,你们明日冲他中营。”四人说:“得令!”这里连夜点兵。
再说,王世充升帐,与各路反王王见礼已毕,五位反王王坐定,忽然见军士飞报进来道:“启禀主公、大王,不好了!昨日驸马单雄信独踹唐军帐营,被唐将擒住斩首。”王世充听闻此言,犹如冷水一淋,大叫了一声言道:“此乃天亡我也!”一跤跌倒。众反王慌忙扶起,王世充醒来大哭道:“啊呀,驸马啊!如今叫本王如何是好?”窦建德说:“王王兄且免悲伤。照今日的局势看来,洛阳城难保,不如带领兵马,同孤回转明州。孤哪里还有元帅刘黑闼,有万夫不挡之勇,镇守在哪里,还可再来复仇。如今急宜速走,倘若再些迟延,我等性命难保!”朱灿说:“窦王兄言之有理。就是孤家,南阳还有精兵,公子伍登,乃伍云召将军之子,骁勇无敌,他镇守哪里。不如大家回兵,再整顿人马,前来复仇。如若延误,只恐不保。”众位反王说:“有理。”
正在议论之间,忽然听闻唐军帐营一声炮响。小军飞报进来道:“启奏,千岁爷,不好了!唐兵杀来了!”众位反王大惊,齐上马杀出来,只见营盘已乱。众位反王欲寻路逃走,日后报仇,谁想四面都是唐军。众位反王明知道不好,只得拚命杀出。那张公瑾杀至,王世充挡住;史大奈杀来,窦建德对定;南延平杀来,正遇高谈圣抵住;北延道杀来,孟海公敌住;金甲、童环杀来,朱灿敌住;樊虎、连明杀来,史万岁、史万宝对敌厮杀。那唐军战将与五家路反王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王世充见势头不好,叫声道:“众王兄,速前往明州去罢!”五人一齐突围杀出,窦建德领头,一齐前往明州一路败将下去。被唐兵追赶了三十多里,史万岁、史万宝俱已相继阵亡。
再说,李世民在帐营内用过了午膳,忽然想起:“罗王兄为何此际尚未回来?”立即急忙出营探望,谁想五位反王才败下去。李世民说:“此去枷锁山尚有数里之遥,即刻捉住解来,早已未申时分,如何是好?”急忙传阴阳官报时刻来。阴阳官说:“启禀,秦王千岁,此时乃午末未初了。”李世民闻报,心里十分着急,走到后营,见了一圆日影,立即跪下地来,暗暗祷告天地道:“世民日后如有天子之名分,此日一毫不动,待罗王兄回来,本王才来告退。”祷罢,把金簪拔下,正中日影插好。
且说,徐茂公下令已攻破了洛阳城,请李世民入城。李世民吩咐道:单雄信的家小,不可杀害。一面出榜安民,盘清府库。不想公主听闻唐军已攻破了洛阳城,立即用单雄信送给她那宝剑自刎而死。秦琼即将他夫妻二人合葬在南门外,又起建造一所祠堂,名叫“报恩祠”,以报单雄信当初潞州之恩。李世民就封单雄信为洛阳土地,至今香火不绝。
再说,五位反王只好带了残兵败将撤退,回头见唐兵还未追来,心中方安。王世充说:“各位王兄,都是小弟之罪,害得各位损兵折将、全军覆没。小弟有何颜?不如自刎了,以报列位相助之恩。”四位反王齐劝道:“王王兄,事已至此,且前往明州再作计议。”五位反王一路而行,来到一座山,名叫枷锁山。
正行之间,忽然山后又一声炮响,闪出了一支人马。当头一员小将挡住去路,大叫道:“小爷爷在此等侯多时,速速绑了,待我解去,省得动手。”五位反王抬头一看,看到是罗成,惊得魂不附体,叫声:“罢了!”窦建德说:“各位王兄,罗成虽然骁勇,难道我们都怕他不成了吗,大家束手就擒不成?不如与他交战,倘得过了此山,就有性命了。谅他不过一人,我们拚命与他杀罢!”
众位反王齐声言道:“有理。”说罢,便一齐杀将过来,遂把罗成围在中间,团团拚命厮杀。不到四个回合,罗成卖个破绽,窦建德一刀砍来。罗成把枪一架,指东打西,一枪刺在孟海公的腿上,翻身落下马来,被手下拿捉去了。窦建德大怒来救,不料马失前蹄,跌下马来,也被拿了去了。王世充、高谈圣、朱灿三人吓慌,欲待要走,怎么奈得罗成赶上喝斥道:“哪里走!”一枪刺来,正中高谈圣的右肩,也被拿去。朱灿见高谈圣被拿,心中益发慌张,被罗成照背一枪,跌下马来,也立即被擒。
再说,秦王李世民攻破了洛阳,升坐殿中,专候罗成回来。早有小军飞报道:“启禀秦王殿下,罗将军生擒五王,现在午门外候旨。”李世民吩咐道:“快宣进来。”罗成来至里面,朝见了李世民,把生擒五王之事说了一遍。李世民大喜,说道:“此乃罗王兄莫大之功。”吩咐摆宴庆功。遂立即杀牛宰马,大摆筵席。顷刻问,笙歌满座,鼓乐盈耳,君臣欢悦,安心畅饮。
李世民对徐茂公说:“罗王兄勇猛,世上无双,你看日正至午,力擒五王,真本王栋梁也!”徐茂公应了一声,来对李世民说:“臣知此番能成功,虽是罗成勇猛,实乃秦王所致。”李世民说:“都是众位王兄功劳,与本王何干?”徐茂公说:“秦王难道忘记了吗,把金簪插日之事了吗?可速拔去,以待夕阳西下。”李世民方才记起来了,急忙出城,来至帐营后,见日影依然在此,只见李世民拜了四拜,把簪拔起,那日光嗖的一移,顷刻昏暗异常。那边城内席上将士,正在欢呼狂饮,忽然,伸出手来却不见五指。
程咬金说:“不好了!天变了!大家要遭瘟哩!”徐茂公便将此事对众将说明,众人道:“原来如此,这是主公洪福所致。”急忙令阴阳官查定时刻,阴阳官回报道:“戌时已没,二更天时分了。”立即差内侍四名,点灯迎接李世民。那李世民拔去了簪,也不料就暗,心中大吃了一惊,出帐营来看,却好有内侍张灯迎接,连忙同了进城,来至殿中,只见灯烛辉煌,如同白日。众人出席恭迎,齐声庆贺。李世民也觉奇异,心内非常之喜,开怀畅饮。
再说,次日清早,徐茂公来见李世民,说道:“那五路反王,乃朝廷钦犯,可押解他们上了囚车,派人先解往长安,听高祖皇帝发落,显秦王之能,众将之功。”李世民大喜道:“军师之言有理。”徐茂公就吩咐道:“秦琼!”答应道:“有!”徐茂公说:“我有锦囊一封,速将五位反王解往陕西大国长安城,路上须照锦囊行事,违令者斩。”秦琼应声而道:“得令。”将五位反王上了囚车,解往陕西大国大唐长安城。 徐茂公然后吩咐班师回朝。那一众英雄带领大小三军,即日一齐起身。这正是; 喜欣欣鞭敲金镫响,闹盈盈齐唱凯歌声。不知那五位反王如何处置?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