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1）

永恒的暮色，昏黄的余晖笼罩着鬼域，整个鬼域浮现出一种诡异惨厉的红色，那是不祥的色彩。以往的鬼域，虽不是什么祥瑞之地，却也是魑魅魍魉们的归宿，无论如何，街头巷尾也该有三两亡灵妖物驻足或行走。而今不同，本就清冷的鬼域更是充满肃杀之气，那条贯穿整个鬼域的东岳大道，除了几片随风翻转的枯叶之外，竟无一活物。

在大道的两侧，有数栋亭台楼院，每栋建筑的窗槛中皆透出诡异的火光，隐隐约约衬出其内部有无数人影攒动，更准确地说，是如游魂一般地飘动，有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从中传出。

从未来过鬼域的枫堤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小夜，这鬼域一向如此诡异吗？”

桐夜静静凝望着那些窗槛中的鬼影，手心闪动着若有若无的赤色剑光，向身旁的枫堤提醒道：“应是有人已布好了局，正在等我们前来，哥哥要小心。”

突然，一只半狐半人的怪物从桐夜右侧的窗槛冲出，那怪物周身皆是鲜血，有着人的身体，狐的脑袋，身后垂坠着巨大的红色狐尾，眼中透着痛苦哀求的光，“扑通”一声跪在了桐夜面前：“尊上，终于等到您了！救救我们，求您救救我们！”

“你是灵姬的人？”桐夜冷眼望着那熟悉的狐尾，沉声问道。

“不，不”，那怪物连连摇头：“我只是鬼域普普通通的一个夜游魂，是魅母大人，是她……”

尚未等那半人半狐的怪物说完，从他的体内陡然升腾起一股烈焰，猛烈地燃烧，将他整个人由内而外地包裹起来，那怪物发出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等火焰熄灭，他已全然化作一只赤狐，那赤狐恶狠狠地瞪着桐夜，喉咙中发出声声低吼，似是要将桐夜碎尸万断一般。

只闻一声兽类的嘶吼，以桐夜眼前的这只赤狐为首，东岳大道两侧的楼宇霎时间窜出无数一模一样的赤色狐狸，纷纷向桐夜与枫堤二人扑来。

“雕虫小技。”

桐夜冷笑一声，也不看那来势汹汹的恶狐，只是忽然抬手，便有赤色的剑光从周身迸发而出，向外吞吐着凛冽的杀意，凡剑光所至之处，无一只赤狐幸免！那一只只赤狐若草芥一般被凌空抛起，然后化为齑粉。

剑气的呼啸声，夹杂着赤狐的哀鸣声，不过数秒，只余满地的鲜血。看着这般炼狱一般的惨象，桐夜的意识渐渐模糊，头脑中不断响起师父的声音，偏执而充满控制欲——“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为我复仇！”

那声音在血腥味的刺激下越来越清晰，此刻，枫堤分明看到弟弟的眼神中反而流露一种狂喜的杀戮表情，那地狱修罗一般的神情。枫堤不禁悚然一惊——眼睛！那不是小夜的眼睛，那眸子熟悉又令他感到恐惧，那是……域澄！

“小夜！不要被你师父控制！别忘了你是来复活潇潇的！”

心口处，那青色的仙灵闪动了一下。

“潇……潇”，那两个字从开阖着的唇间缓缓吐出，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脑海中，师父偏执的声音渐渐消失，枫堤眼见着弟弟的目光再次恢复了以往的澄澈，但是握住古剑的那只手，却在微微颤抖，似乎方才为压制域澄的魂器已耗费了许多力量。

“是你师父的魂器又影响你了吧？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吗？”枫堤忧心忡忡道。

桐夜敛起剑气，像是并不在意地笑了笑，似乎是想要安慰枫堤：“这里是鬼域，鬼气甚重，所以师父的魂器才会反应剧烈，所以，哥哥放心，我不会有问题的。”

事实上，那不过是一番宽慰哥哥的言辞。桐夜明显能感受到，师父的魂器对自己体内的剑气影响越来越强了，以至于每一次催动这剑气，师父的魂器都会抑制自己的剑气，有时甚至代替自己出手，屠戮的生命越多，那魂器就像是获得了滋养一般，也愈发强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