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玉树般的少年,此刻带着温煦的笑意,幽深的眸中下藏的是什么,怕是无人知晓。
王秋儿退到一旁,冷冷地抬头看他。
戴雨浩恍若未闻,对李太傅笑吟吟道:“还以为先生这么久未遣人来陪先生下棋只是因为疲懒,原是有了新人陪伴。真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李太傅笑骂道:“满口胡言。”
戴雨浩拱手:“先生说的对极。”顿了顿,看向棋盘,挑眉一笑,“只是看来这新人棋技着实不怎么样……这局。”
戴雨浩绕着棋盘缓缓走了一圈,似笑非笑地说:“怕是刚学棋的新手也不至于输成这样。”
语毕,他抬首望向立在一旁对着他怒目而视的王秋儿,故作讶然道:“这新手……不会是王侍郎吧?”
王秋儿:“……”
这番话说下来行云流水,竟半分停顿也未有。
王秋儿插不上话,也无法拂袖而去,只得硬生生立在原处将戴雨浩的揶揄从头听到尾。
“我不会棋,”王秋儿冷然看他,“很可笑吗?”
“不是。”戴雨浩挑眉,温温笑道,“你怎会这么想。我是觉得,王侍郎一贯钟灵毓秀,竟下的一手烂棋,着实……”
“着实什么?!”
戴雨浩一本正经地说:“着实可爱。”
王秋儿:“……”
这位今天吃错药了吧?话怎么这么多?
“雨浩,够了。”李太傅无奈道,“有什么话就直说,莫要绕弯子。”
“其实也无事。”戴雨浩漫不经心地说,“只是想趁着临行前来看望先生罢了。等回来,怕要明年了。”
“既然如此,”李太傅肃然道,“不必赶进程,顺利即可。”
戴雨浩颔首。
“事态紧急。”戴雨浩温声道,“王侍郎今日便同我前往太医院选取几位太医,去外城探探感染者如何?”
虽是问句,笃定的语气却让人不容置喙。王秋儿冰冷的目光杀向戴雨浩,戴雨浩平和地与她对视。
许久,王秋儿垂眸,微微颔首。
“戴御史所言极是。”
“既然如此,”戴雨浩不知从哪摸出一柄白玉折扇,“啪”一声展开扇面,寒冬腊月的时节在面前悠悠摇晃,“现在就走。”
王秋儿蹙眉:“现在?”
“嗯,现在。”
……
银灰色的苍穹似乎随时便可飘落银灰色的雪花,却干冷得未有一分湿气。
王秋儿猛地一勒缰绳,棕红色的骏马嘶鸣,尥着蹶子停下。
戴雨浩翻身下马,冷风掀起鹤纹玄袍,他将手中的缰绳交付给身边的小厮,微笑着等待王秋儿。
“太医院情况如何?”
王秋儿利落地下马,看也不看霍雨浩一眼,径直走进太医院朱红漆的大门,向前来迎接的男子冷声问道。
那男子丝毫不理会王秋儿,带着谄媚的笑容看向戴雨浩:“御史里边请……听说御史大人亲自前来,下官早早备好琉球茶,正热——”
“回答我!”王秋儿厉声喝道,“听不见吗?”
男子上下打量了她半晌,嗤笑一声,不予理会,继续说:“正热着——”
“原来是耳朵出了问题。”王秋儿冷笑一声,“看来我需要进去问问旁人。”
男子刹住话头,道:“御史还未说话,你一个小小从四品左侍郎倒是傲气冲天,戴御史,你说是吧?”
前半句和后半句完全是两种语气,前者不屑,后者阿谀,完美地演绎了什么是捧高踩低,区别对待。
戴雨浩仍是温温笑着,眸光就这般落在二人身上,不温不火,男子心中咯噔一下。
这两人关系……似乎也未像传闻中那般恶劣至极?
王秋儿身着绯红长褂,衬得她烈火般的容颜渗出夺目的美感,此刻眼神冷冽而刚硬,压迫感十足。
“我皇命在身。”她步步紧逼,“我们都是陛下的一条狗——办起事来,哪有高低贵贱之分?”
“你——”
“你叫什么名字,几品官员?”
男子正待分辨,却被戴雨浩悠悠一句话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