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元彻阴沉着脸骑在马上,不顾宇文玥的阻拦,硬是骑着坐骑与宇文玥一道回了青山院。
院门前,月七早已闻风久候,远远的便看见了面色沉沉的元彻以及若有所思的宇文玥,心中不禁多了份计较小心,在两人入院之后便吩咐众人严加戒备,将整个青山院围了个结结实实,凭他是只飞蛾,也只能是有进无出。
书房内,元彻立于案前,抬手将杯中之物一口饮下,言语间带着一丝怒其不争的怒火——
元彻“我就知道,那群老狐狸不会善罢甘休!美林关是何等地方?父皇派你过去明摆了就是放逐之意!”
宇文玥“殿下既然心中明亮,方才就不该与我一同回来。”
相比起元彻的委屈愤懑,宇文玥倒是十分淡定自若,甚至还很有闲情逸致的煮起了茶。
宇文玥“殿下近来风头大盛,贤名远播,圣上此举,虽是收了我的实权驱逐边关,未尝不是清理殿下你的羽翼。忌惮之意已起,殿下今后要小心了。”
元彻“忌惮......”
元彻听后并无吃惊的神色,想必他也是有所察觉,只是言语间却仍是自我安慰。
元彻“我做的事都是问过父皇才做的,这些都是他首肯之后我才着手做的,何来忌惮呢?”
宇文玥“圣上首肯但他并没有下旨不是么?”
宇文玥说着掀开了茶壶,茶汤在炭火之上微微翻涌着,骨碌碌的冒着袅袅香气,一时之间竟模糊了宇文玥的眉眼。
宇文玥“门阀之事,圣上想必也是属意许久,奈何一直以来都没有由头,此次经由殿下提起,自然就动了意。”
宇文玥“只是门阀百年,树大根深,圣上也没有把握,是以,圣上虽然首肯但没有下旨。”
宇文玥说着给元彻添上了茶。
元彻“你的意思是说......”
元彻突然有些明白,但又不知为何没有继续说下去。宇文玥看着他这般恍惚的神色,眉目微微敛了敛,语气已是冷了下来——
宇文玥“圣上不过是想让我们做一把先锋罢了,成与不成,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
宇文玥“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罢了,也许圣上当初对殿下确实是委以重任的,是信赖殿下的才干的,只是......”
宇文玥兀自斟了盏茶,淡淡道:
宇文玥“殿下的才干太大了些......圣上虽是缠绵病榻,久不临朝,但他仍旧是皇帝,这大魏仍是他的王朝,许多事还是要他亲自下决断才好。殿下与臣这般,圣上心中不快也定是有的。”
宇文玥“况且殿下呈上去那几项新的法度参详的奏疏,可是大大动摇了众位门阀权贵,狗急跳墙,铤而走险,逼迫圣上,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宇文玥看着面色颓唐的元彻,有些歉意。
宇文玥“归根结底,是我思虑不周,大魏奴隶律法已有多年,怎是一朝一夕便可废除的,是我心急了......”
元彻坐在案前久久不言,只是不住地摩挲着手中的茶盏,仿佛那小小杯壁上的温度能够驱散他心底的寒凉一般。
良久之后,他抬眼看着一旁用热茶止咳的宇文玥,不禁忧道:
元彻“美林关天寒地冻,以你现下寒疾复发的频率,去了焉有好果子吃?”
元彻又复想起当年边塞之时,宇文玥每每寒疾发作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
之后,元彻又寒暄几句,子夜时分方策马回府,月七送离元彻之后,遥遥望着宇文玥的方向,面露忧色。
而屋内,宇文玥面色之上亦是一片忧虑,却不是为他自己的,手中的暗信轻飘飘的落在了案头,光洁的纸张之上,笔记端正简洁——
乌道崖流放至尚慎途中遭人刺杀,已于三日前殒命,仲羽重病不治,身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