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饲虎
本书标签: 穿越  冒顿  历史穿越     

第四十五章 小母狼满血复活

饲虎

第四十五章 死而复生·岗上诉情

王帐内的烛火摇曳,将冒顿的影子投在毡壁上,忽明忽暗。稽粥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青瓷碗沿凝着细密的水珠,他小心翼翼地递到冒顿面前,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担忧:“父亲,您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这是厨娘用羊骨炖了三个时辰的汤,您喝点垫垫肚子吧。”

冒顿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像蒙了层红雾,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嘴角的胡茬随着动作轻颤:“还是我儿有心。”他接过肉汤,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却没喝,只是放在手边的矮桌上,又拿起酒壶——那是汉女上次从汉地带来的米酒,她总说这酒“柔得像水”。他往空碗里倒满酒,琥珀色的酒液晃了晃,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脖颈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稽粥站在一旁,看着父亲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冒顿的目光始终落在掌心的小匕首上——那是汉女当初给他削木箭用的,巴掌长的刀刃上还刻着小小的狼纹,线条歪歪扭扭,是她初学刻东西时的拙作。他用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刀刃,指腹的老茧蹭过木头柄,嘴里喃喃自语,声音细若蚊蚋,像是在跟匕首说话,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曾经那个在草原上叱咤风云、眼神里满是狠厉的狼王,如今像个失了魂的痴人,连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稽粥第一次觉得,父亲原来也这么可怜——他坐拥整个草原,却留不住一个想留的人。

而另一边的偏帐里,阿兰正一边哭,一边用温热的布巾给汉女擦拭身体。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在汉女冰冷的脸上,却突然发现,汉女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像蝶翼扑动。

“阏氏?”阿兰屏住呼吸,手僵在半空,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都在抖。

下一秒,汉女突然睁开眼睛,猛地坐起身,捂住胸口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出来的是些黑褐色的秽物,带着淡淡的药味。阿兰又惊又喜,一把抱住她,眼泪流得更凶,却带着笑:“阏氏!你活过来了!你真的活过来了!太好了,以后又有人给我讲中原的故事了,你还没告诉我,那‘牛郎织女’最后怎么样了呢!”

汉女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她看着阿兰激动得发红的眼眶,心里满是复杂——她记得自己明明死了,身体僵硬的触感、冒顿冰冷的眼神还在脑海里打转,怎么会突然活过来?难道是饕餮的交易起了作用?那“三十年后的债”,又会是什么?

“阿兰,今天是什么日子?”汉女问道,声音还有些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今日是单于的头宴啊!”阿兰连忙说,手忙脚乱地给她拢了拢被子,“您赶紧起来,我去给您找件好看的衣服——就那件您最喜欢的石榴红锦裙,您去见单于,他肯定高兴坏了!”

汉女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犹豫:“头宴我就不去了。”她还有些事没想清楚——怎么跟冒顿解释“死而复生”?怎么说清那些伤人的话都是气话?她怕一见面,又忍不住跟他吵,怕他还在生她的气。“我想去北边的小山坡待一会儿,透透气。对了,你能不能帮我给单于捎句话?”

“您说,我一定带到!”阿兰连忙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汉女凑到阿兰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阿兰记牢后,立刻擦干眼泪,急匆匆地往议事帐跑去。她跑得太急,连帐帘都没掀,直接撞了进去,毡帘“呼”地扬起,引得帐内的贵族们纷纷侧目,原本低低的议论声瞬间停了。

“单于!安胡阏氏活了!她真的活了!”阿兰不顾礼仪,大声喊道,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冒顿正在喝酒,听到这话,手顿了一下,酒壶倾斜着,酒液洒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却没抬头,只是冷冷地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胡说。”他心里早已认定汉女死了,那僵硬的身体、冰冷的皮肤,他都摸过,只当阿兰是太过伤心,产生了幻觉。

“我没有胡说!”阿兰急得快哭了,脸涨得通红,“阏氏真的活了!她刚还跟我说话了!她还让我给您捎了句话,您一定要听!”

冒顿这才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迟疑,像蒙尘的铜镜被擦亮了一丝:“什么话?你说。”

阿兰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阏氏说,‘陪你马踏山河,伴你岁月蹉跎;时光荏苒人衰老,初心不变至永远’!”

“砰——”

冒顿手里的酒碗瞬间摔在地上,瓷片溅了一地,酒液混着碎片,在地毯上晕开。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滑了半尺,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眼眶通红,血丝几乎要溢出来,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你……你再说一遍?她真是这么说的?”

“是!”阿兰用力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喜极而泣,“阏氏还说,她去北边的小山坡了,让您……让您有空的话,去找她。”

冒顿再也顾不上其他,拔腿就往帐外冲。他甚至忘了穿鞋,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毯上,又猛地顿住,回头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兽皮袄——那是汉女给他缝的,领口缝了圈白狐毛,说是“挡风”。他一路跑到偏帐,掀开帘子一看——榻上空空如也,汉女的尸体真的不见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混着脸上的灰尘,划出两道印痕。他甚至忘了自己是单于,像个孩子一样,转身就往营外跑,翻身上马时差点摔下来,抓住缰绳的手都在抖,朝着北边的小山坡疾驰而去。

离小山坡还有一段距离,冒顿就听到了一阵歌声。那歌声不是匈奴的调子,没有草原的粗犷,带着几分苍凉,几分孤独,像江南的雨,轻轻吹进他的心里。他放慢马速,跳下马来,徒步往山坡上走,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汉女坐在山坡上,背对着他,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被风吹得轻轻飘动,发梢扫过草叶,带起细碎的声响。她手里拿着一根草,指尖绕着草茎,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眼神望着远方的草原——夕阳正斜斜地挂在天边,把草甸染成了金红色,像铺了层绸缎,她的眼神里却满是迷茫。

“陪你马踏山河,伴你岁月蹉跎;时光荏苒人衰老,初心不变至永远。”

冒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颤抖,几分激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汉女回过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逆光中,冒顿的头发有些凌乱,几缕沾在汗湿的额头上,脸上还沾着灰尘,胡茬也没打理,可那双眼睛里,却满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期待,像盛满了星光。

“你怎么来了?”汉女的心跳突然加快,像揣了只兔子,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冒顿走到她面前,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襟上。他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有愧疚,有喜悦,有后怕。他脸涨得通红,眼神飘忽不定,双手在衣服上胡乱地摸着,像个第一次跟姑娘表白的毛头小子,最后只挤出一句:“我……我来接你。”

汉女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嘴角弯起的弧度像月牙,可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她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那些恶毒的话——“谁会愿意把身子给你这种丑陋的胡人”,心里满是愧疚:“我……我之前说你丑陋,不是真心的。”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只是气你误会我吃蓇蓉,气你不听我解释,才故意那么说的。我从来没觉得你丑,你……你在我心里,比谁都好看。”

说完,她低下头,不敢看冒顿的眼睛,生怕他还在生气。

可冒顿却突然蹲下身,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里心跳得又快又重,像擂鼓。“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眼眶通红,胡茬蹭得她的手背有些痒,“我之前以为你嫌我是胡人,嫌我粗野,所以才对你那么绝情。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着浓浓的自责:“昨夜我看着你抽搐,看着你没了气息,我却什么都没做。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再也不会……”

“我没有!”汉女猛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眼泪打湿了他的兽皮袄,“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从来没有!我只是怕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会受委屈,怕他既不被汉人接纳,也不被匈奴人认可。我不是不想跟你有孩子,我只是……只是太怕了!”

冒顿紧紧抱着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心里疼得厉害:“是我不好,是我太冲动,没听你把话说完。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我们的孩子,我会护着他,谁也不敢欺负他。若有人敢说他一句不是,我就拔了他的舌头。”

汉女在他怀里哭了很久,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冒顿,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那你以后还会宠我吗?还会像以前一样,我要烤羊你就去猎,我要星星你就……你就想办法摘吗?”

冒顿笑着点头,伸手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他扯开衣襟,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当然会。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宠你一辈子。”

他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他知道汉女还在来月事,昨夜的事已经让他后悔不已,现在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伤害她。

汉女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心里满是踏实。可她看冒顿只是抱着她,没有其他动作,又有些不放心,故意逗他:“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怎么都不碰我?”

冒顿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胸腔的震动传到她的脸上,暖暖的。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胡茬蹭得她痒痒的:“你这小母狼,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等你月事过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定让你再也不敢胡思乱想。”

汉女脸一红,伸手捶了他一下,却没用力:“你真不要脸!”

冒顿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眼神里满是宠溺:“跟你不要脸,我愿意。”

两人坐在山坡上,看着远方的草原。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分不开的一体。风吹过,带着青草的香气,还夹杂着远处牧民的歌声。汉女靠在冒顿怀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他:“臊汉子,我跟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冒顿好奇地问,指尖梳着她的长发。

“我们以后不管有什么矛盾,都不许说伤人的话,不许冷战,更不许像这次一样,把对方逼到绝路。”汉女认真地说,眼睛亮晶晶的,“我们要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好不好?”

冒顿看着她认真的眼神,用力点头,将她抱得更紧了:“好,都听你的。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余晖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草原上的风轻轻吹着,带着他们的笑声,飘向远方。这一次,他们终于学会了坦诚相对,学会了珍惜彼此。那些曾经的误会和伤害,都成了过去,未来的日子,他们会一起走下去,直到岁月蹉跎,初心不变。

上一章 第四十四章 头宴萧索 饲虎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四十七章 商议结交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