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长安邀约·帐内谋局
长安汉宫的议事殿内,鎏金铜灯将殿内照得亮如白昼,刘邦身着玄色龙袍,斜倚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那是他征战多年留下的习惯,哪怕如今身居高位,骨子里的警惕也从未消减。殿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肃穆,唯有刚从漠南归来的刘敬,正躬身站在殿中,声音清晰地禀报着匈奴近况。
“陛下,臣在匈奴王庭滞留余日,观冒顿单于行事,虽依旧桀骜,却对那位汉女阏氏青眼有加。”刘敬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臣曾亲眼见单于为护她,当众斥责左骨都侯;更听闻深夜帐内,单于常与她商议国事,连草原迁徙的方向,都愿听她几分意见。若能促成二人诞下子嗣,那匈奴未来的继承人,便流着我汉室血脉——届时无需动刀兵,只需逐年以丝绸、粮食教化,匈奴自会渐渐归附,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策啊!”
刘邦闻言,原本微眯的眼睛骤然睁开,精光四射。他猛地坐直身体,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实木扶手竟被拍得微微震颤:“好!好一个刘敬!你这趟漠南没白去!”他起身在殿内快步踱了两圈,靴底踏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想那冒顿当年杀父夺位,统一草原,何等凶悍?如今竟为一汉女折腰,这便是天助我大汉!”
殿内群臣纷纷躬身附和:“陛下英明,刘大人深谋远虑!”
刘邦却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夸赞,目光落在丞相萧何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萧何,即刻拟诏!就说朕念及汉匈两国百姓疾苦,愿与冒顿单于结为异姓兄弟,邀他三月之内赴长安,共设结拜宴,定两国百年之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备上百匹蜀锦、千石粮食作为‘兄弟礼’,随诏书一同送去——既要示好,就得让他看出朕的‘诚意’。”
萧何连忙躬身领命,心里却暗自感叹:陛下看似粗犷,实则心思缜密。这“兄弟礼”既是拉拢,也是试探——若冒顿收下,便是认了这“兄弟”的名分,日后再南下掳掠,便落了“背盟”的口实;若不收,反倒显得匈奴心虚,大汉也占了道义先机。
刘敬站在一旁,见刘邦如此果决,又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臣还有一虑。那汉女阏氏虽是汉人,却久居匈奴,恐早已心向冒顿。此次单于赴长安,她必随行。臣建议,届时可多安排些中原女子与她相处,再赠她些汉室典籍、首饰,既能拉近关系,也能暗中探探她的心思——若能说动她为大汉传递消息,便是意外之喜。”
刘邦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拍了拍刘敬的肩膀:“你想得周全!就按你说的办。记住,对待那汉女,要‘柔’,要让她觉得,长安才是她的根,大汉才是她的依靠。”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算计,“冒顿是头狼,得用‘兄弟情’拴住他;那汉女是狼身边的狐,得用‘乡情’勾住她——软硬兼施,这才是驭敌之道。”
刘敬躬身应下,心里对刘邦更是敬畏。陛下出身市井,却最懂人心:他知道冒顿好面子,便用“兄弟结拜”满足他的虚荣心;知道汉女有软肋,便用“中原乡情”试图瓦解她的立场——每一步棋,都走得精准狠辣。
二十多天后,匈奴王帐内,冒顿手持刘邦送来的竹简,粗糙的手指划过竹简上的隶书,眉头越皱越紧。帐内的贵族们围坐一圈,吵得不可开交,唯有汉女静静坐在一侧,端着酒,眼神平静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单于,绝不能去!”左骨都侯猛地站起身,腰间的弯刀撞在皮带上,发出“哐当”一声,“汉人最是狡诈!当年韩信叛汉,陛下都能伪游云梦泽擒他,如今怎会真心与您结拜?定是想诱您入长安,再设伏诛杀!到时候我匈奴群龙无首,必遭东胡、大月氏夹击!”
“放屁!”右贤王当即反驳,他拍着桌子站起来,脸上的络腮胡气得发抖,“汉人是怕了我们的铁骑!去年我们掳了云中郡,他们连还手的胆子都没有,如今主动结兄弟,就是怕我们再南下!单于您就该去,带着铁骑去长安城外扎营,让刘邦看看我们匈奴的威风,让他知道谁才是草原的霸主!”
“我看还是不去为妙……”
“必须去!这是彰显我匈奴实力的好机会……”
双方各执一词,吵得面红耳赤,甚至有人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帐内气氛一触即发。冒顿放下竹简,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汉女身上,声音沉稳如雷:“小母狼,你怎么看?”
汉女放下酒碗,缓缓起身。她知道,刘邦的邀约看似是“兄弟情深”,实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权谋局——既想用“盟约”绑住匈奴的手脚,又想借机窥探匈奴的虚实,甚至可能暗中拉拢匈奴贵族,瓦解王庭内部的团结。而刘敬的“怀柔计”,更是想从她身上打开缺口,试图让她成为大汉安插在匈奴的棋子。
汉女目光扫过帐内的贵族,缓缓开口:“单于,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您一件事。”
“你说。”冒顿点头。
“假如有一天,帐内的各位大人都以‘我是汉女,祸乱匈奴’为由,要杀我,您会不会为了我,力排众怒,护我周全?”
这话一出,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波里耶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尴尬:“阏氏,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怎会擅杀您?您是单于的宠妃,也是我们匈奴的阏氏,我们敬重您还来不及呢!”
其他贵族也纷纷附和,都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汉女微微一笑,语气平淡:“我只是假设,各位大人不必当真。”她说完,再次看向冒顿,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她要确认,在这场汉匈的权谋较量中,冒顿会不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冒顿搓着下巴上的络腮胡,沉默了片刻。他抬眼看向汉女,眼神坚定如铁,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的母狼,谁也不能欺,谁也不能杀!若有人敢动你一根手指头,老子必屠他全族,让他知道,什么是代价!”
这话不仅是说给汉女听的,更是说给帐内所有贵族听的——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汉女在他心中的地位,谁也不能撼动;也让汉女知道,无论她面对多少质疑,他都会站在她这边。
汉女心中一暖,对着冒顿微微颔首,随即转头看向众人,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既然单于对我如此信任,我也不敢藏私,就说说我的看法。”
“刘邦邀单于去长安结拜,表面上是示好,实则是畏惧我匈奴的强盛。他怕单于再次率领铁骑南下,掳掠汉地,所以才想用‘兄弟盟约’和‘和亲’这两层关系,绑住我们的手脚。”
“大家想想,一旦两国结为兄弟,又有和亲的情谊,我们再去骚扰汉人的边关,便是背弃盟约,会遭天下人唾弃。到时候,其他部落也会觉得我们匈奴不讲信义,不愿与我们结交,我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刘邦呢?他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止住我们匈奴的扩张,还能借着‘兄弟盟约’,慢慢用丝绸、粮食拉拢我们的贵族,同化我们的子民。这是一招一石二鸟的好棋啊!”
汉女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这趟长安之行,我们不能不去。不去,会显得我们匈奴胆怯,让汉人觉得我们怕了他们;去了,我们才能趁机窥探长安的虚实——看看汉人的兵力部署、粮草储备,也看看刘邦的朝堂到底有多少可用之才。更重要的是,我们要让刘邦知道,我们匈奴不是好惹的,就算结了‘兄弟’,也绝不会任他摆布。”
“我愿陪单于一同前往。一路上,我会帮单于留意汉人的动向——刘敬此人,看似温和,实则心思深沉,他定会想方设法试探我们;刘邦更是老谋深算,表面上的‘兄弟情’,背后指不定藏着多少杀机。有我在,至少能帮单于分辨几分真假。”
冒顿听完,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帐顶的毡布微微颤动,笑声里满是赞赏:“大家听听,我这母狼多狡猾!先是要了老子的承诺,确认老子会护着她,这才把心里的算计都掏出来,真是个精明的小狐狸!”
帐内的贵族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汉女先问冒顿那个问题,是为了确认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是为了让冒顿明白,她的谋划,都是基于“他护她,她便助他”的前提——毕竟,她是汉人,在匈奴王庭本就处境微妙,若没有冒顿的绝对信任,她的任何建议,都可能被视为“通汉”的证据。
“阏氏心思缜密,分析得句句在理啊!”
“是啊,若不是阏氏点破,我们还真看不出汉人的如意算盘……”
虽然有人私下里嘀咕汉女“心机深沉”,但对她的分析,却没人敢反驳——毕竟,她戳破了刘邦和刘敬的权谋局,也为匈奴指明了方向。
冒顿收住笑声,猛地一拍桌子,语气果决:“好!就按小母狼说的办!备上厚礼——十匹西域宝马、百张狐裘、千只羊,三日后,我与阏氏共赴长安!”他顿了顿,又问,“还有谁愿意一同前往?”
话音刚落,帐内的贵族们纷纷起身,争先恐后地报名。他们早就听说中原富庶繁华,有吃不完的美食、穿不尽的绫罗绸缎,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谁也不想错过——只是他们大多只看到了表面的繁华,却没意识到,这场长安之行,实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汉女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走到波里耶和朴氏缇面前,语气恭敬:“波里耶将军,朴氏缇将军,不知二位是否愿意陪同单于前往长安?”
波里耶是个粗犷的汉子,闻言尴尬地挠了挠头,语气憨厚:“阏氏,我就是个武夫,只会打仗杀人,不懂什么朝堂礼仪。万一到了长安,说错话、做错事,坏了单于的大计,那可就糟了。”
朴氏缇也连忙附和:“是啊阏氏,我也只懂杀伐,不懂国事。要是惹得单于或汉人不快,那可就不好了。”
汉女心里却乐了——她要的就是这两个人。波里耶和朴氏缇虽然头脑简单,不善言辞,但他们对冒顿忠心耿耿,而且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最重要的是,他们心思单纯,不会像其他贵族那样,被刘敬的“怀柔计”收买,更不会与汉人勾结——毕竟,在他们眼里,除了冒顿,其他人都不值得信任。
汉女看着他们,语气诚恳:“二位将军过谦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到底想不想去长安看看?”
波里耶和朴氏缇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向往,却还是有些犹豫——他们怕自己给冒顿添麻烦。
汉女见状,转头看向冒顿,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单于,让波里耶和朴氏缇将军一起去吧。他们常年在草原征战,也该去中原见见世面了。再说,有他们在,我们的安全也多了一份保障——刘敬既然能在匈奴安插眼线,难保不会在长安设伏,有二位将军在,我们也能安心些。”
冒顿与汉女心照不宣,立刻会意。他知道汉女选这两个人,是为了安全考虑,也为了避免其他心思不正的贵族在长安被汉人拉拢,暗中搞事。冒顿当即拍板:“好!就由波里耶和朴氏缇陪同!你们二人即刻去准备,三日后随我出发!”
“是!”波里耶和朴氏缇连忙起身领命,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议事结束后,贵族们纷纷散去,王帐内只剩下汉女和冒顿。两人回到后帐,开始收拾行李。寒夜渐深,两人躺在兽皮榻上,相拥而眠。
“你选波里耶和朴氏缇,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忠诚吧?”冒顿抚摸着汉女的头发,声音低沉——他虽然粗犷,但在权谋上,也有着草原狼王的敏锐。
汉女点了点头,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轻声说:“他们不仅忠诚,而且武艺高强,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万一刘邦对您起了歹心,他们定能杀开一条血路,护您周全。换作其他贵族,未必会为您拼死效力——毕竟,刘邦许他们些丝绸、粮食,说不定就有人会动摇。”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匈奴这些日子,看得分明:刘敬在王庭时,就常与右贤王、左谷蠡王私下接触,送他们些中原的玉佩、折扇。那些人表面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早就动了心思。若带他们去长安,刘邦再许些高官厚禄,他们说不定会出卖您。而波里耶和朴氏缇,眼里只有您,只有匈奴的铁骑,汉人给的那些好处,他们根本看不上。”
冒顿沉默了片刻,随即笑了起来,伸手将汉女搂得更紧:“小母狼,你真是老子的福星。有你在身边,老子做什么都觉得踏实。”他突然翻身,将汉女压在身下,眼神里满是炽热,“为了奖励你,老子今晚好好疼你。”
汉女笑着搂住他的脖子,没有反抗。她知道,刘邦和刘敬在长安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而她和冒顿,也早已做好了准备,要在这场权谋较量中,为匈奴,也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
***************************************************************************************************
*************************************************************************************************
这一夜,两人极尽缠绵,仿佛要将彼此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直到天快亮时,冒顿才疲惫地躺在汉女身边,将她搂进怀里,声音里满是满足:“小母狼,等从长安回来,我们就生个孩子吧。到时候,让刘邦看看,我们匈奴的继承人,也流着汉人的血——看他还怎么用‘教化’的名义,算计我们。”
汉女笑着点头,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缓缓闭上了眼睛。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长安的景象:刘邦端着酒杯,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刘敬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算计;而她和冒顿,则在这场鸿门宴般的结拜宴上,与他们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权谋较量。
这场看似平和的“兄弟结拜”,实则是汉匈两国的实力比拼,也是刘邦、刘敬与她、冒顿之间的智慧交锋。而她,会陪着冒顿,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赢得最终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