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的寝殿里,火烛燃得正旺,跳动的光影映在刘邦脸上,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愁绪。他斜倚在铺着锦缎的榻上,怀中搂着戚夫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发丝,心思却全不在这温香软玉上——冒顿对汉女的维护、那汉女的胆识与狡黠,都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官躬身跑了进来,声音带着几分慌张:“皇上,那事……没成。单于说那些花姬是‘花皮羊’,他不喜欢,全给打发走了。”
刘邦猛地坐起身,眉头拧成一团:“如此绝色,他竟半点不起兴?”他顿了顿,忽然想起张良白天的话——“冒顿此人,看似粗蛮,实则重情,若得其心,需先得其信任之辈”,心里更是烦躁,“看来子房说得没错,那老东西是真把那汉女放在心上了。”
他拍了拍戚夫人的肩,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你先回去,朕有国事要议。”戚夫人正靠在他怀里撒娇,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不满地蹭了蹭他的胸膛,声音娇嗲却带着几分怨毒:“皇上,那汉女当众打我,不就是打您的脸吗?不如趁明日校场之事,杀了她和那胡人,以绝后患!”
刘邦脸色一沉,眼神骤然变冷:“国事岂容你一个妇人置喙?滚出去!”他虽宠爱戚夫人,却从不让她插手朝政——尤其是涉及匈奴的大事,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战火,白登之围的阴影他可没忘。
戚夫人被他吼得身子一颤,眼里瞬间蓄满泪水,却不敢再撒娇,麻利地起身,低着头匆匆退了出去。走到殿门口时,她回头瞪了一眼寝殿内的烛火,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那汉女,她绝不会放过。
待戚夫人走后,刘邦对小官挥了挥手:“去,把刘敬和陈平请来。”
没一会儿,刘敬和陈平就一前一后走进殿内。刘敬穿着青色官服,脸上带着几分谄媚的笑;陈平则一身深色朝服,神色平静,眼神里却藏着几分警惕。
刘邦斜倚在榻上,手指敲击着榻边的矮几,语气低沉:“朕今夜心烦,睡不着,想听听二位对今日之事的看法——那汉女,留着到底是福是祸?”
刘敬一听,立马上前一步,躬身道:“皇上不必忧虑!臣有一计,既能除去那汉女,又不得罪匈奴。明日校场之上,可让胡人展示骑射,臣暗中安排人将箭靶设在那汉女附近,再故意惊了单于的马,届时……”他话没说完,却比了个“一箭毙命”的手势,眼里满是阴狠,“如此一来,外人只会以为是胡人骑射失误伤了她,匈奴就算不满,也挑不出咱们的错处。”
刘邦眯着眼,没说话,手指依旧敲击着矮几——这计策虽毒,却合他心意。
“不可!”陈平突然上前一步,厉声反驳,“刘大人此计,看似万全,实则是引火烧身!那汉女虽为替嫁,却为汉匈和平做了不少事——这半年来,匈奴没犯过一次边关,甚至主动提出结盟,这背后定有她的功劳。今日不过是女子间的口角,你却要置她于死地,若冒顿察觉真相,定会撕毁盟约,挥师南下!到时候,百姓又要遭战火之苦,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刘敬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陈平大人倒是怜香惜玉!可你别忘了,那汉女助胡不助汉,还敢当众殴打皇上的宠妃,甚至口出狂言要‘屠我长安’!此等妖女,其心必异,留着她,迟早是个祸患!再说,杀了她,咱们再送匈奴十个、八个绝色汉女,还怕拢不住冒顿的心?”
“你……”陈平气得脸色发白,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刘敬这话,正好戳中了刘邦“重利轻情”的心思。
“够了!”刘邦猛地一拍矮几,烛火都晃了晃,语气里满是怒意,“吵什么?朕让你们来是议计,不是让你们来拌嘴的!”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就按刘敬说的办,明日校场,借刀杀人,诛了那贱女!”
刘敬脸上瞬间露出得意的笑容,连忙躬身谢恩:“皇上英明!”他说完,还特意瞟了陈平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输了”,随后才趾高气扬地退了出去。
陈平看着刘邦决绝的侧脸,心里满是失望——他知道,皇上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他摇了摇头,一甩袖子,也转身走出了寝殿。
夜色渐深,陈平却没回自己的住处,反而绕到了男宫的浴池附近。此时,冒顿正搂着汉女坐在池边的软垫上,火烛的光映在两人身上,满是温馨。
听到脚步声,冒顿瞬间警惕起来,连忙用披风盖住汉女,赤着上身站起身,眼神锐利如狼:“陈大人深夜造访,还未通报,是有何急事?”
陈平站在几步开外,神色平静,语气却带着几分急切:“明日早膳后,皇上会带着文武百官在校场等候,让单于带着将领展示胡人的骑射风采。”
冒顿皱了皱眉:“此乃明日之事,大人为何要深夜特意来告知?”
陈平却答非所问,目光落在汉女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惋惜:“我惜她有才,不愿见她香消玉殒。”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冒顿站在原地,闭目深思——陈平这话,分明是在暗示:明日校场,汉女会有性命之忧。刘邦是想借“展示骑射”之名,让胡人“误杀”她,既除了心头大患,又能将责任推给匈奴,好一个一箭双雕的毒计!
“怎么了?”汉女见冒顿脸色凝重,连忙起身,拉住他的手。
冒顿睁开眼,将她重新搂进怀里,沉声道:“刘邦想借明日校场之事杀你。他会让我们展示骑射,再暗中设计,让胡人‘失误’伤了你——到时候,他既能除了你,又能说是我们自己失手,挑不出他的错处。”
话音刚落,一旁的波里耶和朴氏缇就匆匆跑了过来——他们刚才在隔壁池子泡澡,隐约听到了“杀你”“校场”等字眼,早就按捺不住了。
“单于,那刘邦竟敢耍阴的!明日我就一箭射穿他的喉咙,让他知道咱们胡人的厉害!”波里耶气得满脸通红,拳头攥得咯咯响。
朴氏缇也点头附和:“对!咱们不能忍这口气,明日直接带着人杀出去,让刘邦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汉女却笑了,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别急,明日咱们不仅不会丢脸,我也不会有事。”她心里清楚,历史上冒顿活到了六十岁,明日就算有变故,他也绝不会死——只要冒顿活着,就一定会护着她。
“阏氏,你不怕我明日误伤你吗?”波里耶皱着眉,语气里满是担忧——他虽勇猛,却也怕真的中了刘邦的计,伤了汉女。
汉女看着他,突然扬起笑脸,用小拳头轻轻锤了锤他的胸膛,声音清亮:“老匹夫,你跟着单于征战快二十年了,骑射之术在胡人中也是顶尖的,这点小事还能难倒你?明日是为单于、为胡人长脸的时刻,你绝不会失误的——我信你。”
波里耶愣住了,只觉得胸口被那小拳头锤得暖暖的,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来,连脸颊都开始发烫。他活了三十多年,打过无数胜仗,冒顿最多只夸他“有本事,是胡人的种”,却从没有人像汉女这样,如此直白地信任他、欣赏他。他甚至想起了白天在浴池看到的画面——汉女搂着单于,眼里满是依赖。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要是能有一个这样信任自己的女人,该多好。
“单于,阏氏,明日我定不会让你们失望!”波里耶猛地单膝跪地,左手按在胸前,眼神坚定如泰山,说完,他光着膀子,红着脸转身跑了——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露出更多的窘迫。
汉女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这老匹夫今天怎么了?话没说两句就红着脸跑了?”
冒顿也挠了挠头,有些不解:“许是第一次被女人表扬,害羞了吧。”
只有朴氏缇在一旁偷偷笑——他太了解波里耶了,这老匹夫分明是对阏氏动了心思,却又不敢表露,只能红着脸跑开。他也上前一步,对着冒顿和汉女抱了抱拳:“明日且看我和波里耶的本事,定不会让那贼皇帝的计谋得逞!”说完,也转身离开了。
寝殿里只剩下汉女和冒顿两人。汉女打了个哈欠,靠在冒顿怀里:“夜已深了,咱们也睡吧。”
两人躺在床上,冒顿却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醋意:“那陈平为何要帮你?他是不是你的情夫?”
汉女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你这老匹夫,想什么呢?陈平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杀了我会破坏汉匈和平,所以才偷偷提醒咱们。再说,白登之围那回,还是我给你出的主意,让你放了刘邦——他欠我个人情呢。”
冒顿恍然大悟,随即又坏笑起来,伸手在她腿上拍了几下,声音沙哑:“这么说,你在白登山的时候,就春心荡漾惦记上我了?不然怎么会帮我出主意?”
汉女心里暗骂“臭不要脸”,嘴上却故意顺着他的话说:“对呀,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有本事,是个真汉子,所以才愿意和亲,想勾搭你。”
冒顿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在她耳边低笑:“好你个臊母狼,竟敢主动勾搭我!今夜,就让你勾搭个够……”
寝殿里的烛火渐渐暗了下去,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低笑声。汉女靠在冒顿怀里,心里却没表面那么轻松——她知道,明日的校场,定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刘邦的毒计、刘敬的阴狠、陈平的暗中相助,还有冒顿和胡人的勇猛,所有的矛盾都会在那里爆发。但她不害怕,因为她知道,只要和冒顿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