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箬没做声,像是在斟酌要不要帮殷寿。
殷寿用一种不易察觉地方式,审视着眼前的蓝箬。
见她对自己只有愤恨与冷漠,殷寿不由怀疑:难道那天晚上对他下手的人真的不是她?
这些天殷郊等人一直都没有找到那个刺客,暗中调查蓝箬的人也说王姬确实拉拢了一些人,只是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能称得上武艺超群,更没有身怀仙术之人。
倒是殷寿的剑被找了回来,可殷寿要的是那个能威胁到自己性命的那个人!而不是这把除了象征意义,没有任何特殊的剑!
今天殷寿来找蓝箬,也抱着向她求助的心,但更多的还是借机试探她!
殷寿不怀疑蓝箬想杀他的心,他相信你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将他心脏捅穿!
可要是那天晚上的人真的是蓝箬派去的,她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反应!这样肆无忌惮地展露对他的敌意与幸灾乐祸,反倒给她撇清了嫌疑。
“你说你不是杀我父亲的凶手,”蓝箬蓦地开口,打断了殷寿的思绪:“那是谁,崇应彪?”
殷寿在心中将蓝箬的嫌疑又削去了一层,她还不知道妲己的存在!
他顺着蓝箬的话接着说:“大家都看到了,是他杀了你父亲。”
蓝箬定定看着殷寿,“这样聊可没意思,大家也都看到我父亲杀了大父,但真相究竟如何,你心里清楚!”
殷寿与侄女对视,虽不合时宜却还是在心中叹了一声,这样好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他的呢?
顿了顿,殷寿说:“既然你心中有数,那也不用我多说,只要你愿意帮我,无论是崇应彪,还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我都会给你!”
说着,像是怕蓝箬钻牛角尖一样,殷寿又摆出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说:“阿月,你也知道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我是绝不可能把到手的王位再拱手让出去的。”
“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以后还是万万人之上,金尊玉贵的王姬!你父亲的名声也会被清洗,而我则会带着大商变得更加强大!”
殷寿确实很会蛊惑人心,要不是蓝箬打心底里就不认为他是个好东西,恐怕也会被他说动。
难怪姬发那些人就跟着了魔一样崇敬、信仰、依赖于他!
蓝箬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冷意与厌恶,面上却流露出几分动摇。
殷寿察觉到她的松动,便更加卖力的劝说,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自己过得好更重要。
而且蓝箬和殷启的父女关系到底如何,这些年殷寿也看在眼里,他并不觉得聪明的侄女真的会为了殷启这个废物跟他不死不休。
在大殿之上,蓝箬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是情有可原,他现在主动找她求和,又给了这样丰厚的条件,殷寿不相信蓝箬一点都不动心!
习惯了用算计、利益去看待周围事物的殷寿忘了,感情是最不可琢磨的东西。
蓝箬看着像是被说动了,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龟甲,细细揣摩起来。
同时,蓝箬还不忘刺殷寿一句:“看来你是真的慌了,连我也敢相信,病急乱投医,也不怕把自己坑死。”
殷寿轻笑一声,“阿月你的聪颖有目共睹,二叔我可不相信你去占星台只是为了好玩儿。”
殷寿和殷启的脑回路撞了,觉得蓝箬去占星台是想要借神鬼之说为自己收拢权利。
蓝箬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
片刻后,蓝箬放下龟甲,对暗含期待的殷寿说:“别想了,叔祖说的是真的。”
“弑父杀君犯了天怒,”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殷寿,“除非大王以身献祭,否则殷商六百年基业,一定会毁于一旦!”
说完,蓝箬还不忘搞一搞殷寿的心态,一字一句地说:“没有转圜的余地。”
殷寿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一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蓝箬挑了下眉:“当然,如果二叔你舍得的话,也可以现在传位给殷郊,那样需要献祭的人就不是你了。”
“只是这样的话,大家会不会觉得二叔你贪生怕死,宁愿舍弃自己的儿子,也不愿意承担身为王的责任?”
“不过站在二叔你的角度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儿子嘛以后还会有的,但自己要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对了,听说二叔你还要自焚,那可真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蓝箬的语气那叫一个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
殷寿阴冷地瞪了蓝箬,警告她少在这儿煽风点火。
蓝箬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当她怕他啊!现在他都自顾不暇了好吗?